顾墨菲看着结婚证上并肩微笑的两人,指尖用力到发白。
穆似星也在看,红色背景布衬得两人更白了,顾墨菲的笑容透着一股冷淡疏离的味道,相比之下她就笑得有些过于灿烂了。
不是吧,穆似星,跟大美人结婚就那么高兴吗?我瞧不起你。
就高兴!美得人神共愤,是我老婆了!
穆似星的思绪习惯性左右互搏,在他们打成一团之前顾墨菲开口了。
“我送你回家吧。”
与照片上的清冷不同,现实中的顾墨菲更温柔,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
穆似星无法拒绝,自觉坐上了副驾驶,跟顾墨菲说着明天的安排,“明天先搬一部分过去,看能不能放得下。”
顾墨菲输入导航,打火起步,“放得下,需要我帮忙吗?”
今天请了一天假,明天再请假的话周末就不能和穆似星去家居城了,如果穆似星需要帮忙她就再请一天,大不了加班加点把进度赶完。
穆似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叫个速达就过去了,还能帮我搬上楼。”而且她不想让那个人看见顾墨菲。
顾墨菲应了声专心开车,穆似星转头看向窗外,这么一段路有三家金店银楼。
只能说不愧是民政局门口。
她想到今天下午看见的凄凉场景,有点担心他们倒闭。
穆似星看着自己戴满戒指的手,都很好看,就是少一枚具有特殊意义的。
夕阳打在顾墨菲半身,高挺的鼻梁染上金黄,面颊被晒得微红,唇轻抿着看着很好亲的样子。
穆似星被自己得想法惊得眼皮一跳,简直流氓!
假装无事将视线下移,落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手掌宽指节长,青筋附着延伸到小臂,玉似的。
她看得入迷,不知道车什么时候停了,顾墨菲抬手,穆似星的视线跟随着,对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
顾墨菲泄出一声轻笑:“好看吗?”
穆似星诚实点头,不是想象中的害羞,目光反而更大胆了。
犹如实质。
顾墨菲有些不自在,想把手藏起来,看她一脸想‘让我再看看吧,求求了’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把手递到穆似星面前,问:“要摸吗?”
耳根通红。
穆似星红着脸问:“可以吗?”
顾墨菲又笑,“当然。”
得到许可,穆似星两只手都贴了上去。
最先触碰到的是穆似星温凉的指尖,接着是她的各种戒指。
接触的那一瞬顾墨菲的手轻颤了一下,微不可察却刻入心间。
穆似星捏着她的掌心道:“你的手好大。”说着将她的手翻了个面,把自己的手贴上去。
“嗯。”顾墨菲感受着她柔软的掌心,也想捏捏看。
可惜,这么一会儿红灯已经过了。
顾墨菲抽回手,说:“周末去买戒指吧。”
“我想自己设计一个。”说完把手张开,“这些戒指都是我自己设计做出来的哦。”
顾墨菲觉得这些戒指好看又有个性,没想到都是她自己设计,然后做出来的。
“很漂亮,很酷。”顾墨菲认真道。
穆似星被她直白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又很开心:“那是!”
没一会儿就到了穆似星家楼下,下车前她取下左手无名指的海蓝宝绕线戒指,拉着顾墨菲的手给她戴上。
“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等一段时间新戒指做好了再换。”
说完下车关门挥手拜拜,一气呵成。
等顾墨菲反应过来人影都没了。
看着卡在第二指关节的四芒星,顾墨菲难得笑出声,愉悦的情绪将她包裹,视线舍不得从清透的宝石上移开。
穆似星站在家门口挎着脸,大喜的日子居然还要看见那个死人。
不过也好,穆似星勾唇拨出一通电话。
“喂,鹤姨姨,我今天领证了你能带人来我家一趟么?”
鹤姨姨是妈妈的闺蜜,全名林知鹤,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妈妈说当年要不是鹤姨姨的父母相继去世,叔伯发疯想抢家产,她也不会早早的出来混社会。
林知鹤没多问,说一声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穆似星不想先进去,坐在楼梯间等她。
发微信问顾墨菲到家没。
上一条是白色的打招呼消息。
“我是or。”
穆似星看着这条消息笑出声,这是Yes or No取中间的or吗?
笑了会儿又‘哒哒哒’的打出一句,“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后面跟着一只w嘴的抽象小猫,在比耶。
打开视频软件刷了会儿,跟几个亲友续火。
扔下自己已婚的消息,把人都炸出来又不理人了。
曾经让她捂嘴尖叫的颜值博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随手点了个赞划走。
数张美人图夹着卖天然宝石的视频划过去,电梯响了。
穆似星起身出去,电梯里走出一个高挑的女人。
板鞋白T工装裤,简单干净,看起来很年轻。头发扎在脑后,右手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气质随性慵懒。
她的眼神很锋利,让人不敢乱生心思。
穆似星欢快地喊了一声:“姨姨!”
扑上去想抱抱亲亲鹤姨姨,却被无情抵住脑门,“自己多大劲不知道么。”林知鹤嗓音低沉含笑。
她身后的男男女女也跟着起哄,“小星都结婚了还跟姨姨撒娇,羞不羞啊。”
他们穿着跟林知鹤一个风格,但身上挂了不少链子,一个人身上起码挂了十斤。
六个人,脸上的钉子取下来能钉一套桌椅。
“呵呵。”穆似星道:“以后别想在我这儿定制东西了。”
一句话换来无数道歉和哀求。
外面吵成这样也没人出来看一眼,穆似星掏出结婚证给他们看,又引出一阵怪叫。
林知鹤看了照片也挺满意,“什么时候带来看看。”
穆似星笑眯眯的说:“下周吧,我问问她。”这周末他们要去约会呢。
林知鹤点头,开始办正事。
“开门。”林知鹤抬抬下巴对穆似星说:“死不要脸的这么多年没点长进。”
六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穆似星的事儿,也跟着骂。
臭骂声中,穆似星按开了密码锁。
一行人挤进去,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站起来,男人开口道:“小鹤带这么多人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他个子不算高,五十多的年纪身材保持得还算好,没有啤酒肚,金丝边眼镜和笑容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
穆似星说了声:“真嫌自己不够恶心。”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人都听见了。
当初妈妈就是被他这虚伪的模样骗了。
林知鹤眼神落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眼中的戏谑和恨意叫人不敢直视:“我姐家,需要跟你说?”
今天周一,两人的小儿子在学校没回来,大儿子只比穆似星小几个月,经常不着家。
一群人进门就自觉落座,熟门熟路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干果开始吃。
沙发不大,坐得满满当当的。
穿着荧光绿的无眉大侠欠兮兮的说:“哎呀,老哥哥还挺懂事,知道我们来帮忙搬家辛苦,还给让位置。”
穆似星一手捏碎碧根果的壳,笑着说:“坐啊,怎么不坐?”
赵振学看他们这样脸都黑了,想摆长辈架子,又不敢。当年被林知鹤打断一条胳膊,这会儿看着人还犯怵。
哦,穆似星跟妈妈姓,赵政学是入赘的。
穆似星盯着他,缓缓开口:“我领证了,你也该滚了。”
赵振学特窝囊一个,站在角落咬牙道:“我是你父亲!”
穆似星不想跟他扯这些,拍掉手上的渣子耸肩:“你是什么东西关我什么事?”
赵振学一脸憋屈,肖明珠看这阵仗也不敢说话,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林知鹤点燃了手里的烟,靠在沙发上嚣张至极,看他俩这死样觉得好笑,当初带着小三到重病姐姐的床前可不是这样。
林知鹤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们两个畜生呢。”
六人站起来将两人围住,那女的颤声道:“你、你们欺负人,我报警了!”
林知鹤吐出烟雾,冷声道:“一点‘家事’,警.察同志会理解的。”
姐姐刚去世的那年那个畜生把才七岁的穆似星赶出门,大冬天穿着妈妈买的睡衣自己走去警.察.局,跟陌生的叔叔阿姨告状。
说爸爸不给她饭吃,还偷偷掐她,肖阿姨看见爸爸打她也不管。
警.察同志看着她没办法,只能先打电话给赵振学,确认情况。
那人渣从来都很会装,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套着另一层皮。
他语气很着急,就像寻常丢了孩子的父亲,他嘴上一直在道谢,说谢谢同志,又说:“孩子不听话自己开门跑出去了。”
轻而易举就把穆似星带回去打了一顿,肖明珠是个蠢的,赵振学说什么信什么,赵振学说穆似星不懂事,要打了才听话,她就看着七岁的小姑娘被殴打得呕血晕厥才拦人。
穆似星醒来还告诉她,爸爸只喜欢听话的小孩,让她乖一点。
那之后穆似星很听话,不让吃饭就不吃,连水都不敢喝。
穆似星拿出妈妈给她的备用机,躲在冻骨的楼梯间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出去,有的响了很久没有人说话,有的听见穆似星的声音直接挂断。
最后她拨出了最顶上的那个号码,响了很久,穆似星含着泪想挂断时,接通了。
她哽咽着说:“救救我,我在欣珏华府一期一栋7楼。”
林知鹤接到电话赶来。
才两个月,被妈妈养得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瘦成皮包骨,身上没一块好肉,抓着林知鹤的衣摆一直喊:“饿,姨姨,星星饿。”
都两个月了林知鹤才来。
林知鹤简直想把那两畜生撕了,她后悔自己跟姐姐赌气,让渣男害死了姐姐,还要虐待姐姐的孩子。
让兄弟朋友把两人套麻袋打了一顿,带走穆似星。
她那会儿事业刚起步,根本不会照顾小孩儿,各方面都有疏忽。
七岁的穆似星小小一个,踩着板凳给她做饭,藏起满是伤痕的小手,扯着笑讨好的望着她。
林知鹤的心像被掏出来煎炸一般疼,含着泪水吃完了那盘黑乎乎的炒饭,抱着穆似星夸了又夸。
拉着她的小手说:“宝宝真厉害,炒饭很好吃姨姨好喜欢,宝宝手手疼不疼?”
她看着宝宝摇头,却不见宝宝说话。
无论说什么都是摇头点头,或是没反应。
那一刻和恨不得把赵振学撕碎,还恨自己没照顾好穆似星。
把穆似星带在身边两年,看了两年心理医生,穆似星终于开口了,她喊她妈妈。
林知鹤抱着穆似星泣不成声,小孩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让她别哭,“星星给妈妈煮甜甜水。”
林知鹤说好,谢谢宝宝。
穆似星重新开口说话,八岁前的事却不记得了。
林知鹤觉得忘了挺好,又觉得穆似星不能忘了爱她的妈妈。
洗出很多家里穆似星妈妈的照片摆在家里,她会告诉穆似星很多妈妈的事情,被掩埋在深处的,关于妈妈的回忆始终模糊。
她经常问妈妈的事情,知道妈妈很爱她,但她还是叫林知鹤妈妈。
23岁,她说她想把妈妈的家抢回来,改口叫林知鹤姨姨,当然大多时候还是叫妈妈。
十多年过去她的房间早被霸占,家里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跟着林知鹤学了十多年的散打,终于派上用场。
赵振学和两个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穆似星对这个人渣父亲没感情,甚至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好的坏的都没有。
只是觉得这种人渣不配住在妈妈的家里。
肖明珠报了警。
坐在警.察.局里穆似星说管教弟弟,最后只口头教训了一通回了家,肖明珠收拾出她原来的房间让她住进去。
穆似星并不常住,只偶尔回来紧一紧这帮畜生的皮。
赵振学为了拿捏她,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