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崚曾把华府的那一套房子转到她名下,被江画梨拒绝了。
她这些年来赚了不少片酬,大多数都被她捐赠出去了。
江画梨没买房子,毕竟她只在这个世界待短暂的几年时光,房子对她意义不大。
总归是要离开的,哪里需要留下这么多痕迹呢?
江画梨睡不着,轻轻翻了个身,视线望向窗台,窗台上摆着一个透明花瓶,花瓶里插着花。
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揽着她。
“睡不着?”
孟知崚的气息围绕过来。
江画梨转回去,没有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
江画梨喊:“孟知崚。”
“怎么了?”孟知崚应道。
“你爱我什么?”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彼此纠缠的呼吸。
孟知崚的手触碰上江画梨的脸,他一点点摸索着,在黑暗中吻了吻江画梨。
气息交缠间,他闭了闭眼睛。
他爱她什么?
孟知崚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江画梨看着眼前的黑暗,她轻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旁人的呼吸沉重了几分,重新搭回她腰间的手收紧,带来一瞬间的疼痛,又很快像被尖刺刺伤般松开。
江画梨没听到回答,她感觉到孟知崚松开了她,坐了起来,手臂越过她的上方。
“啪嗒”一声。
灯开了。
床头灯柔和的黄色光芒照亮了这一小方天地,江画梨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下意识闭了闭眼。
她刚想睁开眼,就听见上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不爱我了?”
“……”江画梨睁到一半的眼睛又闭上了,眼皮紧紧地粘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动。
她不说话,有人想让她说。
孟知崚轻轻推了推她,“睡着了?”
江画梨睁开眼,平躺着,手臂一伸,“没有,我爱你。”
孟知崚没关灯,闻言重新躺了下来,头埋在江画梨颈侧,说话间有滚烫的气息洒在江画梨脖子上,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那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不会和她分开,难道她想要分开吗?
江画梨用脚趾想想都知道孟知崚现在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心里因为任务完成即将离开而升起的沉闷稍稍散去。
“我就是睡不着,想起之前演的一部戏,我在里面的角色最后不是死了吗。”
她的声音又变得轻轻的,“我是想说,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死亡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
江画梨在上一部戏里是女主角,最后去世了,戏里的男主角最后在岁月沉淀中放下了这份悲痛,重新开始了生活。
孟知崚看过江画梨的每一部作品,她一说,他便知道是哪一部戏。
放下过去,重新生活?
孟知崚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他最后拍了拍她,似是安抚。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即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江画梨不知道孟知崚心中的想法,只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她心里的烦闷重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了,对吧。
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许多在当时看来接受不能的事情,过个十几年、二十几年,再回头看看,或许心境早已悄然改变。
对吗?
孟知崚手指扣住江画梨的手,淡声说:“还是睡不着?要不做点别的事?”
江画梨闻言,抽出自己的手,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了床的另一边,被子也被她卷了过去,她闷声说:“不要。”
孟知崚失笑,“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画梨心想,啖人肉的吃法你倒是不会,在另一种吃上面可不一定。
孟知崚知道江画梨没心情,也没再闹她。江画梨挪到了床边,他也跟着挪过去,拉开被子重新躺在旁边,抱住她。
江画梨不动了,她心里装着事情,忽然听见孟知崚说:“过两天家宴,你想去吗?”
“家宴?”
江画梨愣了一下,孟家确实每年都有一次家宴,不过她因为各种原因一直都没有去过,孟知崚的父母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恋情,但也并不多加干涉,江画梨去或是不去,都没有太大关系。
江画梨思考了一下,说:“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在家待着。”
虽然她这段时间是有空,但是这种需要交际的场合,她还是兴趣寥寥。
往常她拒绝去家宴,孟知崚都是径直点头,不作过多要求。
但今天不同。
孟知崚低声说:“孟家未来有你一半,别人倒也不需要过多在意,但是总要见上一面,让他们有个印象,之后再见你时,也有个分寸。”
这话的意思就是需要江画梨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去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面前露个脸,颇有些谈婚论嫁的意思。
江画梨还是想拒绝,这对她来说没意义,走了之后,这个小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段任务历程。
“我一个人待着无聊,你陪陪我,好吗?”孟知崚在她耳边说。
江画梨叹了口气,答应了,“好。”
说着说着江画梨总算来了点睡意,她被孟知崚拥着,感受对方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慢慢地睡着了。
江画梨睡着以后,孟知崚给她掖了掖被子,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很轻,没吵醒江画梨。
孟知崚关掉床头灯,卧室里顿时陷入黑暗。
他在黑暗中沉静良久,才回到爱人身旁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