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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女王与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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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垚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传染了也疯了,这样的情景下他居然想到的是公主骑士漏夜奔逃,被国王王后发现,派出骑士团来抓人的浪漫情节,但他总觉得车夫更加贴近他目前的角色一点。

因为公主正站在他身后,左手扶着他肩膀,右手挥舞着铁棒,左一棒右一棒一敲一个木马地英勇作战。

他悲催地想,其实自己可能都不是车夫,更像是女王陛下的战马才对。

可战马又怎样,他忽然又豪气万丈,铁蹄过处只留一地狼藉,他与有荣焉。

余柏没猜错,还没有等到下一轮的旋转,终场铃声响起。木马的尸骨堆得几乎要淹没车轮,一直堆到了他们的脚下。

余柏踏着碎木块堆成的台阶女王登基一般下了马车,刘垚从车夫的座位上挪回来,又小步飘飘忽忽跟在余柏身后,飘下台阶,飘出场地,飘到了雕花小楼外。

直到看见任务详情里的1/6变成了2/6,才被重力拉回了地面上。

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花坛边上,被石头硌得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歪进了路边的花坛。

向后支撑身体的手一不小心抠进了泥土里,刘垚愣在了原地,手底下粗粝的泥土和柔软的草叶,在接触的瞬间变成了黏腻湿热的流体,在顺着他的手臂攀爬、吞噬。

可他还没有恢复平衡,身体已经先他的大脑一步下了判断,如果此时撤回手臂一定会整个上半身都栽进去。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他杀了它他杀了它他杀了它……”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嘈嘈杂杂的细小声音被风声放大,像是风刮过草坪,叶片相互摩擦的沙沙声。手底下的土地好像活了过来,正在吞咽他,手臂上的骨头像是被黏液消化得一干二净,软塌塌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上半身往下栽,刘垚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余柏抓住他另一只手的臂弯,用力直接将他拉了起来,指着草坪里的警示牌:“应该是因为它,‘不能踩踏草坪’,这也算吗?”

所以这个游乐园里的文字其实都能算是规则的一种?一旦违反就会受到惩罚?

刘垚这一次是真的快要哭出来。刚才坐在旋转马车上他都没有感觉死亡离自己这样近过,在听清风中低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飞速地融化、顺着手臂流入地下。

他毫不怀疑如果余柏没有把他拉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一棵小草,站在草坪里,等待不小心踩中陷阱的猎物。

好在老大靠谱,救下了正在被同化的他。

可他还是腿软,坐在地上萎靡地堆成一坨,抹泪道:“老大,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这条……”

“我不要。”话音未落就被余柏干脆利落地拒绝,

她蹲下来,看着他似哭还笑的扭曲表情,施施然举起手环打开了面板,正大光明地拍下了一张丑照,然后用右手压住了还在错愕中的刘垚的肩膀:“正常点。”

“老大,你刚才是不是也听到……”刘垚压低了嗓音问。

“是,”余柏打断了刘垚的话,眼神略过了他身后的草地:“旋转木马的破音响该修了,错音太多了,吵得人头疼。”

她又重复了一遍,她已经见识到了违反规则的后果,只能够尽可能隐晦地提醒他:“你正常点。”

刘垚终于听懂了余柏的意思慢慢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憋到极限再呼出去,等到腿不抖了才爬到小路的中间,颤巍巍地往外挪。

虽然耳朵里还是有小草吵吵闹闹的声音,他尽量忽视,岔开话题:“老大,你能不能跟我多聊几句……我好像还是能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聊什么?”余柏跟在刘垚身后,疑惑不解,他说的那些她也能听到啊,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什么都行……求你了。”刘垚的声音都已经带颤了,哆嗦了半天起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因为我死过很多次了。”

刘垚抖得更厉害了:“老老老老大你别别别吓唬我了,你你你死了还还咋玩游戏啊?”

“我是说在游戏里。你觉得我和乔书亚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游乐园?”余柏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一,主动找来的,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二,被动来的,这里是进入游戏的通道。

“先说第一种可能,在游戏里想要达成某个目的需要这个副本里的东西或者在这个副本里开启支线——那么在我已经通关的前提下回来不会是重新登陆并激活账号。我在醒来时听到的系统提示是欢迎回来,但乔书亚的说法确实没有人能够离开游戏,我们也验证过系统面板上确实不能够离开。那么为什么系统会对我说欢迎回来?我短暂地离开又回到了新手村,之前做过的任务又被接取了。”

“新存档。”刘垚在游戏方面确实算得上专家,跟上了余柏的思路。

余柏打了个响指:“我和乔书亚都进入了新的存档,这不是一个通关就能结束的游戏,为什么要新存档?”

而且在新存档里她对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记忆都一起蒸发了,身体记忆却保存得十分完整。在数字世界里不同的存档使用的同一幅躯壳吗?所以才会对她说“激活成功”?

同一幅躯壳里不同的存档能够共存吗?难道外部环境会跟着存档改变而改变?

“新存档和旧存档之间一定是有不同的,那么假设每个玩家只有两个存档,这又是一个联网的游戏,你想一想会有多少存档存在服务器里?”余柏心里默默给出了答案,指数级增长,简直是一场数字灾难。

“新存档覆盖旧存档,相当于旧存档中的我已经死亡,然后重新登陆、从新手村开始做任务,是不是很合理。”

“所以你来过很多次就意味着你死过很多次?”刘垚沉浸在余柏的推理中,用新的恐惧取代了旧的,他不抖了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你不怕吗?”

刘垚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觉得你不会害我,你要想害我的话,刚才还救我干嘛呢?”

“万一我不是好人呢?”余柏脱口而出,忽然有些失神。好熟悉,这样的句式我还对谁说过?

“没有你我不知道卡在哪一关里死了活活了死的了,这个游乐园这么诡异。而且这个游戏不是死了还能回来嘛,这么说你害我我也死不了,你不害我我也未必能活……”刘垚还在往前走,还在絮絮叨叨说他的理由。

余柏记忆里的人像逆着光还蒙着一层毛玻璃,她对着剪影说着免责声明,转头又拼尽全力。

她向对方承诺了重要的事,她一定会做到的事情。

忽然间那股尖锐的疼痛再一次出现,余柏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x。”倒下去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是刘垚的脏话,冲过来拉住她没让她倒进草坪。

余柏翻了个身,把自己躺成一个舒适的“大”字:“我忘记了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但只要我去回忆,头就会疼,有一种从颅骨被撕成两半的痛感。“

躯体的放松是她放下戒心的前兆,她开始试着向刘垚学习,更信任伙伴一点。她把手放在额头上,微凉的触感稍微降低了剧痛后升高的体温,她轻笑起来:“至少知道了什么不能碰,不亏。”

“我其实从刚才就很好奇,你不是高中生吧?”刘垚问出了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余柏慢吞吞爬起来,生怕动作太大把好不容易平息了的脑浆再摇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就……好奇嘛。”刘垚挠头,总不能说他觉得余柏真的很疯吧?却不知这样一个关于余柏的问题就这样被她轻巧绕过。

“接下来我们去哪?”余柏问他。

“哈?”刘垚表示难以置信:“为啥问我?”

余柏心虚地摸摸鼻子:“刚才是我选的,这次该你了。”

开玩笑的,旋转木马是她选的,确实是满足她在地面上能随时逃生的要求,可谁能想到能逃生也能逃杀啊。

纯新手上来就抽中大逃杀的概率有多少?刘垚绝对是是受她拖累,余柏寻思以她的“好运气”,大概过不了几个项目刘垚就会彻底被游乐园吃掉,甚至严重失忆的自己也会不知道在哪里就栽个大的。

等一下,为什么要说吃掉?什么是吃掉?余柏困惑,却不敢再回忆,只能继续往前。

刘垚正冥思苦想,余柏闲不下来,手指轻轻敲着拿在手里的小手册,如果在游乐园中项目失败就会死亡重来的话,六个项目岂不是要困死所有人。

“那些从木马上掉下来的人,去了哪里?”她自言自语。

刘垚耳力很好,从地图里抬起头,指了指迎面走过来的兔头男:“好像没死,那个兔头男冲着咱们过来了,咋办?”

“装没看见。”余柏拉着刘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把地图聚到和头平齐,挡住视线。

兔头男停在两人面前,打了Y字型皮带的及踝皮鞋显露出主人的骚包品味。在地图后面两个人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咧开了三瓣嘴:“我知道你们能看得见我。”

语气笃定又带着嘲弄。

“你还没选下一个项目去哪。”却被余柏无视。

刘垚结束了漫长的思考,既然最温和的项目是恐怖的大逃杀,那么选和旋转木马完全相反的项目一定没错。

“那就鬼屋吧。”刘垚自信点单。

“好。”余柏干脆点头。

兔头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真他妈邪门这两个人,他以为那个把他一棍子敲下马的高中生就够疯的了,没想到旁边那个死衰仔更疯。

可在旋转木马外他明明已经在他们身上嗅到了新鲜的恐惧的气息,那气息令他兴奋到灵魂都在颤抖,像是未成熟的青苹果散发出来的带着涩味的清甜香气,引诱着他不断向地狱坠去,无法戒除,甘之如饴。

他怎么可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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