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垚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原来老大对他并不是特殊的，而是根本不懂怎么拒绝吗？原来老大是只要你主动投奔就会罩你的胸怀伟岸的奇女子吗？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刘垚自顾自在心里下了一场雨，演起了苦情剧。
“你居然是高中生？还通关了鬼屋？”储楚已经热络地和余柏聊了起来。
也对，她们年纪相仿，性别一致，共同话题更多也很正常，刘垚酸溜溜地想。
“我在这里好久了，从来没见过能通关那个鬼屋的人，你也拿到了是吧？”储楚一晃手，拿出了一本和刘垚手里一模一样的日记本。
忽略他，还变相炫耀实力，肯定是想跟老大组队的。他就知道谁都想跟老大组队。刘垚觉得手里的日记本十分刺眼，收回了物品栏。
可老大这么放心地把保管此等物品的重要任务交给他，他心情又转晴了。
“那个鬼屋？难道还有别的鬼屋？”余柏稳定发挥，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啊一共有两种鬼屋，一种就是进去转一圈吓几下叫几声就出来的，还有一种是必须完成任务才能离开的鬼屋。只有第二种鬼屋才会触发隐藏的奖励。”她伸出手晃来晃去，手指上的戒指还带着一根细细的链条连着她手上的手镯，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游戏里的细节太过生动也不是一件好事，余柏盯着储楚手腕间波光粼粼的银光想，容易让人忘记自己到底是身处游戏世界还是现实。
“我知道能通关第二种鬼屋的人，目前只有咱俩。”储楚竖着两根手指在两人之间摆了一下，颇有曹操煮酒论英雄的架势。
“三个，你漏了人啊。”余柏伸手把储楚的叠戴了两只戒指的无名指从拇指的压制下解放出来，二变成了三。
刘垚听见余柏的声音猝不及防，感动得几乎要原地宣誓追随老大一辈子。
“这样吗？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在教他怎么通关，失敬失敬。”储楚豪迈地抱拳，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梁山好汉魂穿非主流中二少女的荒唐感。
刘垚连忙摆手，他心虚的很，如果不是老大，他可能也是没办法通关的分母，这个三他委实不敢承认。
“为什么会有两种鬼屋？”余柏闲扯完又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唔，这件事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就是整个游乐场其实是分正常的和不正常的两种状态，正常人进正常游乐场，不正常的人进不正常游乐场。但正常不正常只能从你们进入项目时的状态区分，所以手册里才说让你们假装正常。”
“可不敢说的啊，这违反……的事怎么能说？”刘垚左看右看，生怕什么人会冲出来把这个大剌剌违反规则的叛逆少女抓走。
这两个女孩一个看着比一个小，三个人里恐怕只有他一个成年人，于是他不自觉担负起保姆兼监护人的职责。
要说保护吧，其实看着都不太需要他的保护，余柏就不说了，智体双高除了偶尔会昏过去外没有其他弱点，绝对算得上是boss级。就是眼前这棵圣诞树，从那么高的地方翻下来轻盈落地，还说自己通关了鬼屋副本拿到奖励，也绝不会是普通玩家那么简单。
看来看去，好像最需要保护的人是……他？
“怕什么？”好汉姐潇洒一挥手，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响：“只要你搞清楚真正的规则，这个副本里安全的很。”
“真正的规则？”余柏皱眉，居然还有一套没放在明面上的规则？
“嗯呐～”好汉姐搭上她的肩膀：“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余柏从善如流，喊得大大方方：“姐姐。”
储楚笑眯了一双眼睛，看向刘垚：“你呢？”
刘垚大骇：“我……肯定比你大的，我都工作了，你看着就是未成年吧？”
“这样啊，那你就不能听了哦，小鱼妹妹也不能告诉他，可以答应我吗？”她丝滑地避过了刘垚质疑她没成年的问题，低头看着余柏。
余柏一脸接经接话：“君子一言既出——”
储楚笑得更开心了：“驷马难追。”
刘垚脸涨得通红，有一种被两个人联手调戏了的耻感，又有些她居然能跟得上老大跳脱的思路的酸涩。看两个人都在看着他，既然老大都叫了姐姐了，那老大的姐姐自己叫一句姐姐也没有问题吧。心理建设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嗫嚅出声：“姐……姐姐。”
储楚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也乖～”
她脸变得翻书一样快，手收回来就又变得正经起来：“手册上说让你们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是为了保护你们，因为只有玩家才能够收到手册，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是最危险的事情。
“这里表面上看是个游乐园，其实呢是一个狩猎场，玩家既是猎物又是猎人。把目标对准刚进入游戏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是最容易得手的，尤其是刚开始发现游乐园产生了异变的新人——因为他们最喜欢恐惧的味道。”储楚神神叨叨总结。
“你怎么知道的？”刘垚联想到了那只黑猫，大骇，追问道。
“因为我是这个游乐园里心软的神呀。”储楚眨眨眼睛。
“那你能关停这个游戏吗？”刘垚双手合十闭起眼睛许愿。
“不能。”储楚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能把我俩保送通关吗？”
“不能。”
“那你能保佑我俩遇到的坏事通通反弹吗？”
“也不能。”
刘垚怒了：“那你能干嘛？”
“唠嗑，”储楚边回想边掰着手指头慢悠悠算道：“不死，也不能离开。”
余柏屏蔽了两个人的声音思考，表里两层游乐园这一点她在看到那条保持正常的规则时大概有了猜想，但没想到里世界居然还是捕猎游戏。她想起了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等待回应的兔头男，还有那只在刘垚脚底下蹭来蹭去像是身上痒还不洗澡的猫。
余柏问：“怎么才算被捕了呢？回应他们吗？”
“Bingo！小鱼妹妹真厉害～回应了就会变成动物，当然了动物也可以通过诱捕其他猎物重新变回人，但是比较难，会一部分一部分地变，什么羊腿人身，猫头人，在这里都很常见。”
“那丧失了行动力的动物被工作人员带走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说法，动物其实才是这个游乐园中受到迫害的最底层，为什么那两个工作人员会扛走那一只食蚁兽？
总不可能是食蚁兽伤人吧？但规则是允许甚至是鼓励动物伤人的。
“被带去马戏团了吧，如果它们完全丧失意识真变成了动物就会被带去马戏团表演，算是个收容所吧。”
“看不出来，还挺仁慈的。”余柏语带嘲讽。
“最后一个问题咯，要好好把握机会～”
“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刘垚脱口而出。
“我怎样啦？我人很好啊，看你们面善，我心慈才帮你们一把，长得丑的长得奇怪的我一脚踢开理都不理。你不会真以为一声姐姐就什么都能换到了吧？”储楚拧了一把刘垚的脸：“想得美啊你，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了。”
“他是他我是我，我的问题还没问呢。”余柏抓住了储楚的手腕：“你呢？你不是专程来解答我们问题的NPC，你是玩家，你属于哪个阵营？”
“是真的很敏锐啊，”储楚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听他们说你又回来了还直冲鬼屋，想来见识一下，没想到被识破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专门负责解读规则的NPC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想知道这个答案，用一个问题来换。”
“行行行，你轻点欸～我没有阵营，不然你们跟我搭了这么多句话早就变成动物了。我真是玩家，只是我卡了个bug，不会变成动物。”
不是回应就立刻变成动物，余柏在心里给新规则又补充了一条。
“刚才，少看点网络小说就不会露馅了。”余柏顿了下又补充道：“还有，你解释的所有规则都是基于我们两个刚才的经历，加上一部分你跟‘他们’获取的情报编出来的，装NPC也要装得像一点，至少要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
储楚被余柏气得跳脚：“我的情报可都是独家的，你们两个怎么可能知道！”
余柏手上加了劲儿：“你用什么从乔书亚手里交换到我的情报的？”
储楚愣住，没想到余柏的思路这么跳跃，嘴硬：“不认识，谁啊？什么情报？我的线人到处都是。”
“这个算是我教你的，学会了带我们去找乔书亚。
“你说你是听‘他们’说我又回来了，并且直冲鬼屋。就是说其实在‘他们’看来，我是寻求快速通关的老玩家，并且在这个关卡里还很有名，那你怎么会那么笃定你说的情报我不知道呢？除非你知道我失忆了。
“但我自认为伪装得很好，现在回想破绽应该是出现在乔书亚那里。我们都是老玩家，但我没有认出他来，他应该是从这一点判断出我失忆的，才让你来试探我。”
储楚耷拉下去脑袋，高马尾也垂在脸侧。明明就是一个婴儿肥还没退的小屁孩，却穿着她自以为最犀利的搭配来挑衅，被拆穿了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下来。
“既然我们两个都是老玩家，乔书亚能许诺你的，我也能做到。”余柏威逼完开始利诱，既然他们只是临时组建的不那么可靠的联盟，那么动摇她就十分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