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玉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着桌子:“这——很难评。按你的分析,郭学福生活很有规律和条理,他喜欢被肯定的感觉,但他几乎没有从艾伯特教授这里得到肯定,内心是失落,也存有不忿,这些是符合之前你所构建的那个故事的凶手的特点。
可是和戴维斯一样,他们都有明确的目标。在通向终点的路上,戴维斯还圆滑些,绕远路对他来说不可怕。郭学福可是很骄傲的,他不仅不肯绕道,甚至还一定要走两点之间最近的那条路。艾伯特教授反复打回他的论文,已经是在这条路上设置障碍了,若是教授死亡,那这条路更难走了。
相比于戴维斯,我认为艾伯特教授的死亡对于郭学福来说,沉没成本更大。郭学福虽然自视甚高,但头脑还是清醒的,除非发生了什么让他更难以承受的后果,否则他不会愿意杀死艾伯特教授的。
而且我觉得他对艾伯特教授也没有足够的尊敬吧,在杀完人后还有心情替他布置灵堂,能足够冷静地处理现场,在接受警察询问时还敢抱着警察哭,这不像他。”
李念青点点头,闭眼捏着眉心思考:“是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戴维斯还有陶佳就不在一个等级上,如果真是他做的,大约对警察是避之而不及吧。不过玉文你刚才提到的,让郭学福更难以承受的后果倒也不一定没有。乐熙,有没有可能,艾伯特教授根本不愿意在郭学福的博士论文上签字呢?教授每次把郭学福的论文打回去,用的是什么理由?”
姚乐熙回忆到:“临床实验数据不足,不够典型,没有普遍性,以个例为论据无法支撑论点,文献引用数量太少,还有用词不够专业,语法频频出错,如此等等吧。”
庄默感觉头疼,差点伸手去堵耳朵:“怎么跟我博导一样,啊,这熟悉的用词,啊,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咦呀,不堪回首。”
“从这些理由中,倒是看不太出艾伯特教授真正的用意,真不一定会卡住郭学福不让他的毕业,况且郭学福还有爷爷那层关系在呢。”
李念青注意到楼下马路上又来了几辆特警大队的车,看来楼下这情况真不容乐观,这增援怎么都得有个二十来人了呢。
“还是回归艾伯特教授本身吧,庄默,据你了解,艾伯特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
“哇哦,艾伯特教授的一生也是跌宕起伏,很精彩啊,听完你们就知道为啥艾伯特教授更喜欢戴维斯和陶佳,而不是郭学福了。”
庄默吹了个口哨,配合着没打响的响指,开启了艾伯特教授的生平回顾。
“他爸是开公司的,小时候家里很有钱,可惜一朝破产,父亲抑郁自杀,母亲抛下他改嫁给了另一个富商。他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过了一段苦日子,后来考上了个好大学,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
他的夫人,阿比盖尔·艾伯特,原姓加西亚,资产阶级出身,听说祖上最辉煌的时候,还有个男的娶了个皇家公主呢,英国的还是西班牙的来着,我给忘了。反正因为有她在,给艾伯特教授后来的发展提供了不少助力。
他今年54嘛,早已经是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了,在研究院中是团队的带头人,主攻马尾神经损伤这一世界医学难题,在神经修复方面是一把好手。和昶给我找了几个他的手术录像,太精彩了,真的是不自觉地就屏住呼吸了,看着都紧张,可谓妙手回春啊,你们要不要也看看?”
众人以摇头、摆手、双手交叉或直言说不等方式表示了拒绝,庄默有些失望,说等回到静北分局要和陆一宁分享,只有她的欣赏水平才和自己在同一个高度上。
然后在狄和昶不耐烦的催促下,才接着往下讲。
“在手术之外,他还对使用化学药物调控以促进神经再生和修复神经损伤这种干预策略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且很有心得,取得了很高的成就。由他牵头研制的苷酯酰胺在美国已经通过审批,应用于临床。
据同样参加这场研讨会的艾伯特教授的那位美国同事兼朋友,格里高利·格兰特教授所言,这个苷酯酰胺在美国各大医院运用后,得到的反响还是很不错的。
杜晓东教授也去美国考察过这个药,他对这个苷酯酰胺的评价还不错,说是虽然效果显著,但是由于价格昂贵,真正用得上的人并不多,只是此药还没有引入大陆。
杜晓东教授认为此药有引入的价值,若能在中国推广,一是能拯救更多生命,二是能丰富治疗手段,三还能提高预后模型的质量以辅助医生和研究者做出更准确的决策,四呢,还可以推动药物的持续发展。
目前国内已经有几家公司在尝试了,听说最早接触的那家公司已经谈了有两年多了吧,叫星辰科技有限公司,不过凯舒生物集团后来居上,这两家据说是最有希望的,听说战况也是很焦灼啊。等引入后,能否纳入医保,何时纳入医保,还有一堆问题等着解决呢,都是长线作战啊。”
星辰科技?李念青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许惊讶,这不是她哥哥和楚静一合伙开的那家公司吗?她记得公司的注册名称应该是不能重复的吧,最好还是跟哥哥确认一下比较好。但她还是倾向于这就是哥哥名下的那家公司,因为她哥哥和杜晓东教授之间,可是有个叶娴可以牵线搭桥啊。
李念青只是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事儿,并没有打断庄默,不过接下来也没剩多少内容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来自648局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庄默接下来要说的这些,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