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试图睁大他那肿胀的眼睛,正对着门外的两人瞅了好一会,才最终确定,他没见过钟羽泽。
“你谁啊?”
钟羽泽拿出警察证给高焱展示了一下:“警察,来问话。”
“来问你老婆的案子的。”贺津没好气地补充到。
贺津来过这里多次了,高焱是认识他的。眯眼扫过贺津的脸,高焱没有废话,只是垂下头,转过身,拖沓着脚步往屋里走。
“把门上的鞋印子给我擦干净,再进来。”
贺津憋着一肚子气,冲着高焱的背影无声地骂了两句,还是按着高焱的要求做了,套上鞋套,跟在钟羽泽身后,第N次进了高焱和郑玲儿的家。
这两个年轻人并没有和任何一方的父母住在一起,这个位于繁华市区的高档公寓,经警方调查,目前还是挂在高焱父母名下的。
高焱的父母很有钱,在京城经营着一家规模中等的美容院,名下有好几十套房产,涵盖多种房屋类别,从高层公寓到郊区别墅都有,这只是其中很不显眼的之一罢了。
正如郑玲儿的弟弟郑昆所说,高焱非但是城里人,其父母还是城里的高收入人群,从出身到见识,从品味到习惯,和他们郑家真的是天差地别。
但是品味这个东西,只能说各花入各眼,无法一概而论,更无法排出优劣。有人喜欢西式就有人喜欢中式,有人喜欢真丝就有人喜欢棉麻,有人喜欢咖啡就有人喜欢喝茶嘛。
这个家中遍布着高奢和高定,很显然,这就是这家主人的品味与追求,张扬,自信。
从精致的门厅到宽阔的客厅,脚下踩的是名贵的木地板,墙面上挂着精选的艺术品,角落里摆着精美的陶瓷花瓶,客厅中心摆着一套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沙发的斜对面则是一个高档的酒柜,酒柜采用优质木材制作,表面光滑细腻,里面摆着各种写着外文的名酒和精美的酒具,高调展示着房屋主人的阶层与财力。
这短短的一路上,可以看尽奢华,这个如同五星酒店一样的家里,想到的想不到的,什么都有,唯独缺的,是家的感觉。
越往客厅走,那股酒精味越是刺鼻,钟羽泽被熏得面色微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味道的来源就是沙发前的那一片空地,柔软的地毯上酒瓶子滚得到处都是,红的白的黄的都有,把那米白色的地毯染得乌七八糟,至于高焱本人,则是蜷缩回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裹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去。
见高焱闭上了眼,一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贺津的暴脾气哗的一下涌了上来。
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高焱斜对面的沙发上,贺津叉着腿,指着高焱的鼻子质问到:“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你老婆案件的进展?”
“嚯,有进展了?”高焱缓缓睁开眼,幽幽地问。
“有!”贺津瞪着毛毯下那细瘦的一条人,大声说,“否则我们来找你做什么?”
高焱吸了吸鼻子,漠然地问:“哦,什么进展?”
贺津气不打一出来:“你老婆,在吃HIV阻断药!”
“嗯?”高焱慢慢坐了起来,动作缓慢地整理了一下毛毯,确认毛毯重新把他裹住了,才重新开口,不过他的话,着实出乎了钟羽泽和贺津的预料。
“阻断药?我还以为她早就染上了呢,没想到,才到这个阶段啊。”
高焱无所谓的态度让贺津皱紧了眉头,自己出去乱搞还传染自己的老婆,竟连一点歉意都没有,这让贺津无比鄙夷。
贺津高声质问:“你真好意思啊!把自己老婆害成——”
“阿嚏!”钟羽泽一个喷嚏打断了贺津的话,对高焱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不太习惯酒味。不过高先生,听到郑小姐可能患上了HIV的消息,您不着急吗?万一您被她传染了怎么办?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其实贺津刚被钟羽泽打断就反应过来了,他竟然气到差点口不择言,要是他把高焱传染郑玲儿的话说出口,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高焱,我们警方不仅查你老婆,还把你的病历也翻了个底朝天,万一高焱给晨曦健康中心打电话投诉,那庄默那边的行动可就有暴露的风险啊。
高焱听到钟羽泽的话,不屑地笑了:“我查什么查?我都快一年没碰过她了。”
难道郑玲儿的病不是高焱传染的?
钟羽泽和贺津的脑海里同时蹦出了这个想法,但当着高焱的面两人也没法交流,看高焱笃定的样子,不像是说的假话,那就暂且顺着高焱的话往下套吧。
“高先生,您和郑小姐的关系不太好吗?”钟羽泽客气地问。
高焱切了一声:“不太好?装什么傻啊?她在跟我闹离婚你们不知道吗?”
钟羽泽说:“是的,我们知道,但不知道原因。听说郑小姐有抑郁症,和这个有关系吗?”
“呸!有个屁关系!”高焱骂骂咧咧地指挥钟羽泽把地上已经被打开的啤酒递给他,仰头灌下去一大口,咂咂嘴,才继续说到,“她就是想要钱!”
“要钱?”钟羽泽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露出求知的表情,眼中透出的那种天真和澄澈,像是懵懂的小学生一样可爱,着实叫人难以生出厌烦,“郑小姐是当红明星呀,她不是能挣很多钱吗?难道真的像她直播时说的那样,她挣的钱都在高先生您手里?”
高焱两口把瓶子里的酒给喝干了,打了个大大的酒嗝:“那又如何?我们结婚的时候,有协议啊!白纸黑字,她签了!”
钟羽泽向高焱伸出手:“哦?什么协议?能拿给我们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