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人家睡了,结果瞥见他睁着眼。”
“那大伯也是可怜,我在这两天都没见过他家人来看望他。”
“大概是忙吧。”
“考试怎么样了?”
“还好,比上次简单,那你的考试咋办?”
“没事,考试常有的,我下次考,这次就当做练习。”
“我帮你把试卷带来了,暂时没找到你的书堆。”林唯洲从书包拿出文件袋,抽出保存得干净平整的试卷摊在她面前。
温凌漾翻阅一遍,故作头疼模样,“算了算了,你可以帮我收着吗?我怕我等会往哪一放就找不到了。”
“哦好。”林唯洲又收好装回去。
过了会就传来敲门声,接着闯进来两个人。
“林唯洲?”颜诗淮和邹乐融异口同声道。
当事人没什么反应,很镇定地往凳子上一坐。
“你俩咋来了?”温凌漾招呼道。
“我们问花哥的,刚好一起来看你。”
“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腿不太行。”
“你好好养着吧,其他学习之类的笔记,我们可以借你。”
“对,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们。”
林唯洲很安静地看着他们,邹乐融抽出空当来打趣了一句,“话说你怎么在这?”
“不能来么?”
“行行行,只是有点奇怪,以前不见得你关心别人。”
“邹哥,你也是人吧?”
“当我没说。”
……
花欲飞在监控室看到的录像居然是一个误会,温凌漾从拐角出来,接着看着像踩空,后面一双手放在她背上像是拉了一把,人摔下去后是女生慌慌张张下去看人有没有事,这个人正好是蒋敏依,而且告诉老师情况的也是她。
等把人叫来了办公室,蒋敏依先是特别镇静地问怎么了。
“小漾摔了,多亏了你及时告诉我。”
“这有什么,她恢复的怎么样了?都怪我没有拉住她让她摔下去。”
“膝盖骨裂,还在医院。”
“这么糟糕,那我抽空去看看她。”
“费心了,有你这么好的同学,我为小漾感到欣慰。”
“都是同学嘛,我回去上课了。”
……
考试结束后,林唯洲就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刚转身就看见许嘉汀在等他,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又下定决心似的走向人家。
“那个,我今天不一块走了,我还有事。”
许嘉汀只是点头,有种被撇下的委屈感觉,林唯洲又跟她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才急忙离开,不料却在后门被人叫住了。
“急着去见温凌漾啊?不见你这么用心对小汀。”蒋敏依轻蔑道,那个急匆匆的人立刻停下脚步。
“有事?”
林唯洲没了兴致,倒是有点莫名其妙,话说这蒋敏依虽打着许嘉汀好朋友的牌子,也是凭实力坑好朋友。
“你该不会喜欢姓温的吧?这么在乎。”
“我没提人家。”
“你明明就是。”
“是是是,明明就是,就你会说呗,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真赶时间你以为唬你的。”林唯洲没好气敷衍地乱说一通,直接绕过她就跑走了。
蒋敏依气得半死,再看了眼“不争气”的人,真气不打一处使。
“气死了,这么没用!”
许嘉汀看着她气冲冲走了,说不争气是有的,但是她做不到跟她们那样,许嘉汀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实际上她并不想让林唯洲知道喜欢,但是又做不到了断这种喜欢,她开始变得矛盾起来。
林唯洲这么匆忙是因为耽误了好几天炸鸡店的工作,换句话说就是想早点收工顺便去看看人,好在客人不太多,一到空闲时间就忽地想到蒋依夺命问题,难道真的这么明显么?他在想要不要跟温凌漾保持点距离免得被别人说闲话,但有时候又觉得都清清白白有什么好瞎造的,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没干扰到她的生活就行。
来到医院已经很晚了,温凌漾见他进门那会就很惊喜地坐起来,那人照样拎了不少吃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什么话,我有空就来。”林唯洲一放下东西就扶她坐好,病房里很清冷,仿佛外头更热一点,“吃蒸饺么?老巷尾奶奶那买的。”
“吃,原来奶奶还做饺子。”
“你别看它叫云吞铺,还有炒粉的。”
“大份的?”
“嗯,吃不完啊?”
“我刚吃了温觉带的饭,要不分一半给大伯吧?”
“好。”
林唯洲分出一半端过去,这次他是先看了眼老伯,发现没睡才打招呼道,“伯,给您盛了点饺子。”
老伯有点意外,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生涩的笑容,枯瘦不堪的手撑着床边颤巍巍想爬起来致谢,林唯洲就扶他起来放好桌子。
“太感谢你了年轻人。”老伯眼眶里泛着热泪,很感激地看着碗里的食物。
“没事,现在要吃么,给您拿份餐具。”
他拿了餐具回去,温凌漾边吃边看着他俩,老人像是久违有人陪伴,一脸的愧疚又辛酸,林唯洲没有嫌弃反而喂老人吃东西。
“真的麻烦了。”
“不碍事,大伯,您的家人呢?”
“家人……我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去年出车祸去世了,三口子就搬出去住,二儿子常年在外工作,我不想为难人家跑一趟回来,我老伴也不在了,我不想麻烦其他人,这身老病时轻时重,常年吃药哪里有钱,现在下半身瘫痪,估计也活不久了。”
“大伯,希望总是有的,现在医院医疗技术好太多了,总能把您治好的,在这无聊可以跟对面那个女孩说说话,她老能聊了。”林唯洲扯开话题道,不然眼眶的泪水就要掉下来了。
温凌漾这会儿瞄见两个人看着她,她尴尬地打了声招呼继续吃着饺子。
“你是她哥哥吗?两个人都长得好啊。”
“我是她朋友。”
……
等到林唯洲回来,温凌漾已经躺在床上刷手机了。
“大伯睡了?”
“没,就躺着。”
“你怎么有点忧郁?咋了?”温凌漾刚要起身就被他制止,林唯洲示意她躺好盖上被子,那人就老老实实躺好看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人太感性。”
“我看见了,你想哭啊?”
林唯洲觉得有点好笑,什么我想哭,泪点一上来这玩意忍不住好吧。
“我也挺同情老伯的,今天中午的时候我跟他聊了一会,其实他自己也很难受,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开导他,这社会很多老人都会有这个情况,我觉得作为陌生人能多关照他们一下也能传递一丝温暖吧。”
“嗯,我有这么一瞬间觉得他跟我外公很像,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这种痛苦,外公瘫痪住院多年,每年我都会开玩笑说要去看睡懒觉的外公,直到他活不下去时,家人同意给他安排了安乐死,我还没想明白一个人躺在床上为什么疼痛难忍,为什么要怎么做,直到我渐渐记事时我才意识到过年不用去看外公了,我真的好傻,这种郁闷又苦涩的疼痛到现在才琢磨明白,人却消失很多年了。”
温凌漾很认真听着他讲,他的语气有丝沉重,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连她的胸口都觉得闷堵,那人眸子里泛着水光,不一会又被咽下。
“或许对一些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去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成功度过艰难时刻,每个人都健康快乐。”
“你也是,谁不小心摔这么严重,打算躺几天啊你?”
“你拿我开刷,我哪知道需要躺几天。”
温凌漾戴上了痛苦面具,林唯洲笑了一会又怜悯起人家。
“早好吧,带您足球场踢球去。”
“别,跑完球场碰不到球,人被当球踢就有份。”
“不至于不至于,我菜鸡都能碰到。”
“那我比你更逊色一点,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林少。”
“得了呗,我头也不回。”林唯洲起身赌气似的往外走。
“哎哎哎。”
“哦?”
“没事。”
等人回头了她又不说话,笑着招手,林唯洲哭笑不得。
“晚安林唯洲,你注意安全。”
温凌漾这会儿像个乖宝宝一样盖好被子躺着,林唯洲瞬间安静下来,挠得心里痒痒的。
“嗯,晚安,快点闭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