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可能，林唯洲本人跟他们并不认识，只是打招呼时出于礼貌回应，那为什么打招呼，是因为他们共同朋友邹乐融，邹大哥泛泛之交特别多，跟着他难免会认识一些人，只是林唯洲没去记别人名字，而邹大哥能做到每一个认识且精准摇人，佩服得不行。

休息一段时间就启程回校，林唯洲带着人去买了口罩和晕车贴，女孩拿着东西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实在找不到词去夸那嘴硬的家伙，谁叫他说怕人家吐个托马斯回旋，二话不说迈着长腿将人拎到靠窗位置坐下，温凌漾对他一顿夸，那哥爽了，一秒破功。

颜诗淮是半日不见如隔三秋，见同桌回来后拉着人讲了一下午，放学后肚子没忍住咕噜。温凌漾急忙收拾好东西就出门，结果被花欲飞逮个正着。

“小漾，数学竞赛怎么样？难不难？”

“还成，跟平常小测一个水平。”

“我听说最后一道题有点难。”

“对，好在我提前看过类似的，不多说了姑父，我先去吃饭了。”

“哎好。”花欲飞看着她潇洒地蹭蹭下楼。

一路念叨着吃什么，结果脑子混入了大巴里混沌气体的记忆，温凌漾下意识皱眉时，背后有人跟上来，急匆匆的差点撞上，风儿扬了扬她的刘海，伴着一阵熟悉而陌生的味，像林唯洲身上的，但是却夹杂着一种苦甘橘香。

温凌漾看着面前这“大甜妹”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很特别的思绪。

“邹乐融啥事这么急呀？”

他跑得太急，额前的碎发扬起露出晴朗眉目，气息不稳道，“边走边说，对了，上次我答应帮你找李惠菜事件的人已经有眉目了。”

“啊，谢谢，”温凌漾才想起来，自己却意外地平静，“要不先吃饭吧，我请你，辛苦你了。”

“这有啥关系，你想吃什么？”

“巷尾云吞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上来打招呼的人不少，邹乐融都能叫出名字并寒暄几句，旁边的人一脸钦佩。

“你有告诉林唯洲这件事吗？”温凌漾突然问道。

“我只顾着查了，要告诉他一声？”

“那倒不用，我没想他卷进来，你都查到什么了？”

邹乐融拿出手机给她看，那是几张贴吧的截图，IP名字“笑笑丫”，头像是一个模糊动漫人物，温凌漾顿时一阵心慌，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窒息感，她不敢回忆哭声连天，冰冷脏水从头顶冲下，被逼在角落谩骂的场景，只是那张置身事外的诡异笑脸直击脑海。每张截图都一模一样，统共三张，温凌漾沉默地将手机还给他。

“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嗯。”

“对上号了，我打听到她在10班，叫萧研雅，开学一个月后转入附中，这是照片你看看。”

温凌漾扫了眼就避开了屏幕，太熟悉了，像是站在面前一般，像是回到那天，缩在角落被群殴一抬头撞见不远处笑得狰狞的脸一样惊恐。

“看截图里头没什么不同，每句话标点符号都一样，连日期都是每个月的十八号。”

“她在清亭跟我同班，学号18.”

邹乐融反应过来有点细思极恐，连忙关上手机，“那么，你们什么关系？她难道是霸凌者？”

“嗯，但是就嘲笑我跟李惠菜的关系也不至于放弃清亭的好学校吧。”温凌漾颓丧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霸凌还算不上，她没动手，只是每次都有她的身影，毛骨悚然。”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点，她不可能傻到要转学过来看笑话，这对她没什么好处。”

“需要帮忙吗？”

邹乐融倒了茶水放在她面前，说实话他这句话让她心动，然而她又不喜欢被多人关注，所以拒绝了。

“你帮的够多了，剩下的我自己解决，再者说，我总不能逃避下去的。”

“不碍事，你需要就告诉我，哥给你摇人。”邹乐融扯了句安抚道。

温凌漾没忍住笑出来，“好的邹哥。”

“哎，你跟洲洲在一起了？”

“嗯，是啊。”

“他跟我炫耀了一晚，就差打车过来我耳边说。”

“……”

回来路上，温凌漾心不在焉地踢着石子，想不清这和平的迦南终有一日像清亭一般暗潮汹涌，要是解决起来恐怕会棘手，那么，萧研雅为什么执着于看她笑话？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事开别人玩笑，很好笑吗？她发泄似的一脚将石子踢远，路过一个小巷口听见了一句谩骂，撇头撞见许嘉汀靠在墙上带着哭腔，三个女生骂着难听的话推搡着她，书包随意丢在地上，本子落了一地。

场景太过于熟悉，温凌漾躲在阴影下偷听，大概是被勒索。

“臭婊.子听好了，明天拿钱来嶙阳路，不来有你好看。”

她抬腿准备走人时，那个落魄的身影从眼前快步逃离，呼吸一窒，掀起一阵泥腥味，一帧帧画面侵入脑海，这次她是第三视觉，以前她越是倔强反抗，她们就越拿捏她的弱点，然而看许嘉汀没有反抗的意思，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温凌漾曾想过帮她，可是自己也作为一个被霸凌者实在迈不动脚，自己都护不住还怎么护别人，她抑制住涌起的内疚感往空无一人的巷子看去，视线落在脏水坑里泛着光的钢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