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睡时还慎重想过这件事,要说乌榆林里丹妩弥斐和老榆树也有些人脉,浑水摸鱼一番或许能歪打正着,然而现实总是残酷,那微渺的希望很快被知命打碎,说这幽冥司里深有九幽,权势复杂,层层有五侯七贵不说,只那一步一个盘口衙司,便是天上的仙官来此,也少不得碰一碰壁,更遑论他们。
正发愁怎么办,要说这老天真是开眼,这不是现成的果子往自己嘴里送么?以南溟这身份地位,冥府的这班鬼畜岂能驳他面子,她瞅了瞅一旁,心说若是自己央求于他,或多或少看在自己杀了黑蓬的份上,也会答应吧?
“那个……殿下……”她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您今日这身装扮格外清爽,伤愈后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一番诚心的赞美完全被他忽略,看了那门良久,问道:“你鬼主意多,想想有什么办法潜进去?最好不要被他们发现我神仙的身份。”
“啊?您要微服私访?”听这话不觉有些失望,想自己的盘算还没开始便要吞回去。
“还能有什么办法,装神弄鬼呗?”察觉出某人眼神不对,便立即更正道:“乔装,乔装打扮。”
好巧不巧,黑林子里一个鬼差左手拿着镰钩,右手扯着铁链,捆着一队鬼魂踏雾而来,菜菜顺势将自己变成个鼻青脸肿鬼,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队伍后面,动作逼真自然,表情毫无破绽,南溟看着她,脸上一派纠结,迟迟没有动作,菜菜不住的向他使眼色,最后深感以大局为重的他终于也变了个鬼跟上了队伍……
“欸?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方才不见有你俩?”队伍最后的一只矮胖鬼魂发现了二人的存在,疑惑问道。
菜菜咬定不认:“我俩一直是排在你后面的,只不过将将掉队了,这才找到组织。”
矮胖鬼狐疑的看着她:“是吗?”
“是的是的,一点不错。”她认真恳切的点了点头,叫人不得不信,为了打消他的怀疑,菜菜扭转话题问:“看兄台你七窍溢出的血液鲜红,想来是新死不久,不知您是什么鬼?”
“冤死鬼。”他面无表情,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你们呐?”
“我们?呃……我是一只水鬼,至于那位,是一个……?”她想了想,贴合实际的给南溟定位:“他是一个风流鬼。”
“风流鬼?还有这个鬼种吗?”
睨见南溟锋利的眼光,她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悄悄道:“怎么没有?你看他眉梢眼角掩藏不住的风流,啧啧……不知活着的时候让多少人家的女儿伤心垂泪……”
矮胖鬼的眼神里意外的流露出一星羡慕,不过很快便被浓厚的疑惑抵了下去:“那他是怎么死的?”
菜菜眨了眨眼,想到便说,完全不顾被定罪者的心情:“可能是调戏人家媳妇被人打死的吧。”
“的确可恨,不过如此容貌,无后继承倒是可惜了。”
“无后?也不尽然呢,或许还有沧海遗珠什么的。”
“什么是沧海遗珠?”矮胖鬼不解。
“就是……茫茫天下,自己不知道哪处还落下自己的娃娃。”
“嗷,兄台真可谓是学识渊博,在下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
正骄傲着,屁股上忽然被谁重重一踹,她扭头看了看南溟压制着怒火的脸,赶忙双手合十的道歉:“开个玩笑,莫见怪,莫见怪。”
进门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守门的兵卫们虽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但終因为智慧不足放了过去。
凡间扮神女,冥界装鬼魅,南溟想,若不是要暗中打探那黑蓬怪的事,何需费这样的事,身为一个神仙的原则,都被这条蛇给彻底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