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被冠了少主的冕,可朝曦此时言行举止,神情心思,分明全扑在了南溟身上,面具之下冷笑溢出,暮闲提醒道:“朝曦,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刚刚才受过众妖参拜,转眼就去帮对家!”
“什么身份?分明是你们在利用我!我一定不会让殿下死在这里的!”
“你死心吧,上次惊木失手,这次姑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虽然已经能聚出棱花,但以她这个速度非但对暮闲构不成什么威胁,反倒叫暮闲趁她运术的空隙随便使了个法将她控制住,而南溟虽有紫斗在手,也无法挽救败势,他索性现了龙身,喷薄出巨浪洪流将这不止不休的青棱淹没,玄霜因此耗费不少精力,可怕的是她仍有后招……
只见玄霜催动瞳术,口中起咒双手交叠,很快,双臂锃亮如刀刃,是斩龙矢!当日南溟不过中了惊木的斩龙矢余威便伤成那样,而姑姑的斩龙矢,观其威力不知比惊木大了几倍。
朝曦慌了神,瑟抖着声音大喊:“殿下快走!”
南溟又复人形,却没有退缩之意。“传闻中斩龙矢无比厉害,尔等苦心练就,我今日便见识见识。”话音一落,立刻起应对之术,一枚蓝晶八卦阵自地心印出,迅速蔓至玄霜脚下,二人对立于卦盘阵眼之中,繁重的冠服尽被抛出,玄霜重重一挥,极光斩龙矢直向他命门袭去,相同的时间,南溟祭出了净世白莲,莲花与斩龙矢碰撞,迸发出刺目强光,整个山坳瞬时亮如白昼,威力之强,所有人都感到来自于此撞击所产生的压力,一种压迫感让人耳鸣昏聩,七窍溢血,胃腹翻江倒海……
之前的斗法已经耗去二人大半精力,撞击的强威令两方负伤,南溟噙着一口血不肯示弱,待看到玄霜颤抖的两臂血流不止后,方将那口血吐了出来,他拭了拭嘴角,满意。
眼看战局就要结束,朝曦松了口气,这时暮闲忽然祭出一把黑铁扇子袭向南溟,她看得出他是再没力气应对的,飞身一跃抢在暮闲前面挡住了铁扇,扇上的铁刃扎入她的背,意外的是竟只微微刺疼,想了想大约是暮闲将力道收住了,南溟虽然气微力弱,危急关头却仍能幻出紫斗,抬手向暮闲的肩砍去。
“暮闲……”
墨绿的袍子飞出很远,活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落,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朝曦走到他身边,推了推那几近冰冷的身子,不知怎么,眼眶里酸酸涩涩,断续滚出两行小珠来。
“呃,不必急着哭丧,我还没死。”暮闲醒来,咳了一口血。
“你怎么样?你已是要去的人,按理说我不该再怪你,可你真的不该趁人之危。”
他摇了摇头,鲜血不断自口中涌出,面具下的双目如深渊般幽深寒凉,看的朝曦心虚愧疚。“你能不这么看着我吗?到底是你们坑我在先,不算我对不起你们。”
“你若真这样想,那倒好了,可惜你总是左右摇摆无法决断,你这样两方拉扯,受制于此,心中苦楚只会越积越深。”
“你们不诓骗我当这个什么少主遗孤的,我便没有那样的苦楚。”
“我,我怕是要不行了,朝曦……”
“罢了罢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说出来我替你办一办?”
“我,我想听你唤我一声,檀郎。”他的脸色煞白,可面上笑吟吟的,一点都不像要死的样子。
“檀,檀郎。”
那张面目立时换了神色,满意而恣意,他利落的从地上站起,抹了抹肩上的伤,拍了拍身上的尘,又将发束整理仔细,好似将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哥哥我生命力顽强,羸弱一词从来与我无关。”
“你,你在装死?”
暮闲勾起嘴角邪狷一笑,墨绿袍子长袖一挥,携了玄霜转瞬不见。天色又复暗沉,不过也近天明,妖界各族眼见败势已经退兵,亦棠收整好队伍与见机知命立刻走上台子,细细询问南溟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