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是你的头发。”
“是,是吗?”他的惊讶,远远高于自己。
朝曦忍不住环了环这间竹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如果不记得,那便是冥冥之中,指引你回来的。”
“我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曦儿,跟我走吧。”
“去哪儿?”
“哪儿都好,不回蛇族,不回洞庭,普天之下会有我们一处容身之地的。”
“暮闲,你这是在逃避。”
“或许是吧?你不愿跟我走,对么?是因为南溟?”
她点了点头:“我无法放下殿下,至少我要看着他安好的回去。”
“好吧。”暮闲落寞,神伤,与平日里的他如同两人,她看着面具中那双眼睛隐隐有些湿润,再深看一些,似能发现一缕幽怨,他没有再问自己,换作平常一定是要言语上纠缠一番的,而他现在的样子被霜打了一般,沉默寡言神色哀怨,他被这迷雾缠在其中,找不到出口便只好长袖一挥,变没了踪迹。
“这么看来,章白所说都是真的,梦里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
收好手中的青丝,朝曦疾快的出门而去,她等不及了,她要立刻证明这头发是暮曦的。而到了章白那儿,他似乎预见自己会来,早已备好了暮曦的物件,一双绣着海棠的赭色鞋子。
海棠,遗孤房中的桌案上,还放着那枚已经抚旧了的海棠荷包。
朝曦立刻取出探缘梭,见它将鞋子灵息吸收进去,同那青丝的灵息溶合在一起,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
“你找好了鞋子在等我?你怎知我会来?”
“你同她如此相像,定然会来。”
“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应该不少吧。”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出神想着,竟无意识的将余下的那缕青丝往自己发中放去,将要施术溶合时才反应过来,她慌忙停手,将那缕青丝收回兜里放好。“我在干什么,一定只是长的相像,一定是。”
“我想离开几日,你照顾好殿下。昨儿个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个要伤害殿下的义子,是东海海君家的殿下,他应该还会再来寻衅,你要好好周旋其中,切莫让殿下着了他的道,也莫伤他,否则你是功劳也没了,苦劳也没了。”
“东海二殿下.......”章白有些犯愁:“卧龙山这块土地真的是蓬荜生辉啊。对了,你要去哪儿?”
“洞庭。”
回去带上了小篱笆,可她忽然想到,不知道该如何去洞庭,小篱笆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脑袋:“我来吧。”
也不知它使的什么术,再眨眼便到了洞庭的地界,朝曦直奔遗孤的房间,尚未推门,门便自己开了,玄霜容色肃厉的站在她的面前,巧成这样心中只念无奈。
“姑,姑姑......”
玄霜不作声,显然是还在生她的气。
二人僵持着,你不动我也不动,为了避免尴尬,朝曦只好又咧嘴笑了起来,在这嘻笑的皮囊之下,心中各式各样的想方设法,怎么进一步拿到荷包,或者退一步离开这里,若是进退两难的被关在她眼皮子底下,可是完蛋了。
“来做什么?”
“孩子在外面漂泊累了,想要回家的港湾,歇歇。”
“......你这些年在外面好的没学到,坏毛病倒沾染了不少,满嘴谎话信口即来。”
“我这点儿道行,是瞒不了姑姑,啊哈哈,姑姑,我是来跟洞庭君赔罪的。”
“赔罪?”
“上次,我为了保护在凡界投生的殿下,不得以踹了他一脚,事后我想想便觉得良心不安,于是这才回来向他赔罪,唉?他人呢?在不在里面?”说话,便大意朝里面走去。
玄霜嘴角一弯,似乎看穿她所想一样,身子一倾,将门牢牢挡住:“洞庭君去虎族了,不在这儿。”
“那我,可否在这儿等他回来?”
“可以,不过你要去别的房间。”
“......”
玄霜轻轻推她出来,反手将门带上,也不同她多话便离去。朝曦看着被牢牢锁上的房门,捏了捏兜里的小篱笆:“姑姑可真能啊,一眼就看出来我目的不纯。”
“并非人家能,而是姐姐太笨了。”
“是,是吗?”
“嗯。”
这次不成功,下次便更无可能了,朝曦琢磨其他方法,想到这房间的窗子靠湖,便准备从那儿下手。准备下水前,她戳了戳小篱笆:“你怕水吗?”
“不怕水淹,不怕火燎,放心大胆的干吧。”
“你倒省事,不过你怕什么啊?”
“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的吧。”真是一条傻蛇,它想。
“切,小气。”
投身入湖,这洞庭的湖水清澈甘甜,置身其中感觉舒畅的很,她游了好几圈儿,发现总找不到地方,灵机一动,她便拿出那梭子,梭子感应到了灵息,便极快的将她拖拽上岸,很精准的爬到了那间屋子的窗下,很惊喜的是那窗子没有上锁,朝曦忍不住表扬了梭子,路引的不错。
透过窗子看到了那枚荷包,她拧了拧身上的水,爬进房中,梭子感应到物主的灵息,吸收之后与已有的灵息再次溶合,这是没什么悬念的事,只是能在证实之后能够疑惑尽消而已。
她摆弄着荷包回想着梦境里发生的事,不明白,怎么都不明白:“暮闲分明是爱她的,为什么会伤她?”
有风拂过,房子中的纱帘被轻轻掀开,朝曦无意间的一转头,看到了供奉着的樽那樽牌位,念头驱使,她总想上前去拜一拜,可顾虑着被姑姑发现,便未多做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