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篱笆只有一声叹息并一丝苦笑,笑自己明知是劝不住,还偏偏多此一举。
一群士兵手持兵器将她团团围住,围的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看着那一张张面孔充满了轻蔑,不时迸出些许邪恶的笑容来,她能有的表情也仅有冷冷一笑,凡人么,大约就是这样,恃强凌弱,可谁又会永远强?谁又会永远弱呢?
“区区凡胎□□,也敢这等猖狂。”
手中已夺过长鞭,扬臂挥起,只三两个来回便将这些人甩开,因为对方不具有可以一看的战斗力,所以赢的很容易,然而当她疾步走到木架前,看到那个人并不是清明时,方后知后觉,这是个圈套,又上当了。
她站在木架前,四周一圈忽的燃起火来,火势起而高涨,隐隐有法力咒语自焰中印出,这是个法阵。
法咒如同火势裹身,来势汹汹猛烈如虎,灼烧感疾快的蔓延至每一寸肌肤,疼痛钻入骨髓,她受不住疼痛便伏在地上满地打滚,微许清醒里她远没想过这个阵会这样厉害。至于那到底是什么法阵,朝曦无力思考,因为五感全都被疼痛占满。
一个身影骤然闯入,他拿着被褥疯狂的扑着周边的火,是清明。
她看着那身影,疼痛中意识错乱:“殿下,我好疼!”
清明脸上一怔,还是将她抱在怀里:“为什么会这样?”他望着汹汹火势,慌神中看到了主谋者在不远处正观着这一切,神色得意嚣张。
多日的拼杀已经让那个良善少年蜕变,如今的他心硬如铁,面貌在不断的打杀后愈渐冰冷,他渐渐具备了一个首领该有的一切,可这些所有并不足以让他产生无边恨意,因为被毁掉的这里,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
眼看着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朝曦,他的心中陡然窜出一团怒火,快而剧烈,立即取出身后弓箭,对准了远处目标。
对手也以相同的方式回应着他,挽起了弓,拉紧了弦。当清明也拉紧弓弦,准备让箭先一步射进对方的胸膛时,手臂被一双滚烫的手抓住,他转眼看去,朝曦气力微弱的摇头,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
朝曦却不能告诉他,若他因为自己伤了般颉,返回天界后必然要罪加一等 。拥有战神命格,他一直都为天界重视,可几次三番为了自己越界破规,便是再厚的父荫,再强的能力,犯了众怒,踩了红线,终究不能为天界法度各族仙神所容。
她只是,只是.....自责愧悔加入了疼痛,她完全没想到现在会因为自己将他推入险境。
“清明……”她挤出一丝清醒来:“你,你快走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你放心,我自己可以脱身的,你快些走。”
“不,我不走。”
火势逐渐演变为烈焰,他一如过去那般仗义,朝曦奋力起身推他出去,清明却牢牢抓紧她的手不放:“要走一起走,否则不必费这个力气。”
自己是出不了这个火阵了,她继续推他,他紧紧不放,两人都用尽自己的力气,火势涨至半人高就快将他们淹没,凡体的清明受不住这烟熏火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几支长箭自对面飞速射来,朝曦急忙护在了他身前,并以最后的气力,将他推出了火阵。
“朝曦……”
隔火相望,那双灵润的黑瞳里,落下两串水珠。远处坡上的人仍然不肯罢手,继续挽弓对准她,清明先他一步飞出羽箭,般颉侧了侧身子,只被射中了手臂。
一阵哀嚎响彻山坳,目光所聚,紫色银纹大蟒显形于火阵之中,般颉达到目的面色大喜,命一众士兵拉起了长弓,当数百羽箭对准了大蟒齐齐射出,清明闯入火阵,挡在大蟒身前。
他小小身量,如何挡的住呢?大蟒轻轻将他围住,脑袋伏在他身前。
时间再次静止,一切停滞,羽箭悬在他们面前,那一蟒一人消失于无形。
竹林。
一阵鸡鸣破晓,黑夜换白昼,昨夜的雷雨交加与今晨的云舒云卷对比鲜明,凡人只以为雷霆巨闪皆是自然气候,殊不知,这些从来不只是它的表象,眼中看到的是雷,看不到的却是劫,是噬。
般颉的箭上有毒,自回到这里,朝曦便一直昏迷着,清明庆幸自己生长于此,对周边草药很是了解,在将她的箭毒吸出之后,为她敷上了碾碎的草药,自己也捏了一撮儿吞了下去,连着两三日,身上的热与毒双双褪去后,才慢慢苏醒。
脑袋酸沉,抬手揉了揉眼睛,她的动弹惊醒了伏在她身边的清明,疲累的脸上照进一束阳光,微微舒展出罕见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很开心。
“你醒了?”
她点了点头,由他扶着起身坐好,看着他身上划伤,刀伤,燎伤各式伤痕,想他在下界前是何等的鸾姿凤态,如今竟弄的这样狼狈辛苦,心中酸涩着,眼晴也不觉漾上一圈水汽,她用袖子轻轻扫去,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可还有什么伤么?”
“没有,这些皮肉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他的安慰,朝曦苦苦一笑:“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本以为可以让你过的好一些,没想到……看来我的想法错的。”
“你错在哪儿呢?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不会的,没有我肯定也会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总之你会活下来的。”
他默了默:“我不认识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只认识你。”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也不认识他们。”
“嗯,那就不要再歉疚什么的了,你对我来说不是随便谁能够代替的。”边说着,边用汤匙盛了糖水送到她的嘴边:“那天你疼痛之中唤了声殿下,他是谁啊?”
“殿下?他是……”她抿了抿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你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还说不清了。
他的脸上闪过不安,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收拾好茶盏便起身:“我去看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