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不周山,南溟立刻松了口气,这如释重负的模样在景羽看来十分不解,他不明白,一个天界战神竟甘愿为了妖女放弃前程荣耀到如此地步。"看来你对那个妖女是用情至深呐,只是你将飞羽至于何处?"
"既要又要,从来不是一个智者该有的心胸,公主尊贵,我自问不堪匹配。"
"罢了,你们的事我不再过问,不周山一事迫在眉睫,你伤愈后便着手布局吧。至于朝曦,便如你所愿,无论日后怎样情景,我都会拼力保她一命。"
"谢过殿下。"
亦棠在偏殿等侯,景羽一走,他便带着医官过来,正殿中南溟正倚靠在座上,在过去,他从来都是身姿端正,似这等无骨绵软,气力疲乏是从未有过的。
亦棠吩咐医官替他看伤,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费事,开些伤药给知命见机就行了。"
"雷火刑与新龙矢都是非同小可的事,你这样不惜命,算是自暴自弃吗?我认识的南溟,从不这样消极。"
"消极?"南溟捏了捏额心否认道:"我没有消极,只是刚从凡界回来,自身还没有调整好。”
"是吗?凡界一趟,的确令你萎靡了不少。"
"不要再提凡界了。"
看得出他的不悦,亦棠便翻篇不提。"对了,太子来意恐怕不只是问责吧?"
"他希望我去平定不周山。"
"这算是置换吗?"
"算是吧。"
"这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太子主帅,若能封杀梵雎,这可是件旷世之功,若失败了,受谴责的也只是我罢了。"
"咱们这位太子,向来是会盘算的。可就你如今这幅身子,如何敌得了梵雎?"
"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听天命,这种顺服的话以往是绝不可能由他的口中说出的,看着他的变化,亦棠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气力流失,南溟的脸色越发苍白,自知坚持不住,便简要问他:"你亲自来这儿,是还有别的事吧?"
"凡界一行,师尊时刻关注,你错误严重已由天界处置,般颉之过则由雾仪山降责,虽未出旨令逐出师门,但他人已经被师尊驱回东海了。"
"仅这一个理由便驱他出山?那东海水君能善罢干休?"
"自然不只,前些时日他险些解封熄念塔,整个雾仪山山体震动,海水翻腾,若塔妖真的破海而出,恐怕要正邪颠覆,再无光明。这件事是极严重的,东海水君不敢有任何意见。"
"塔妖。"脑海中漫过一条浅紫薄抄,飘飘绕绕,无风起舞,与印象中的某一画面映合,那紫纱像极了朝曦进阶后的真身,担紫银纹大蟒。"你可知那塔妖的身份?"
亦棠也是好奇,但这么多年从未听到过有关塔妖的半点传闻,他半是猜测半是试探:"你说,会不会跟妖王遗孤有关系?"
赢弱气息里目光警醒:"若真能证明她是妖王之后那就好了,师尊一定是知道的。"
亦棠懂,南溟只想保全朝曦,可二人都不明白,范懿到底在守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般颉得比结果必然不甘心,一定会想法设法跟你作对的,你处境堪忧,对这等小人要严加防范。还有,虽已受罚天界雷火之刑,但师尊那里还是要给个交待的,你……想好如何向他老人家解释了吗?”
“解释什么?我既敢为,便没有事后悔过的道理。”
说着起身要送亦棠,发觉自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一片平静中虞贞忽然闯了进来,她的怒火烧干了理智,不顾南溟伤情,亦不顾海后威仪。
"南溟,你混账!"
看着那堆砌在珠宝里的平淡脸庞,五官各自张牙舞爪着,他越来越无法理解,身为南海海后多年,为何行径如此癫狂。
"你自己不要前程连南海的荣耀都不顾了!你同你父君一般,眼中只有儿女私情,就凭你这胸襟也当得天界战神?"
"母后若有雄心壮志,你大可以在天界自荐。"
"南溟。"虞贞见亦棠在,稍稍收敛了气焰:"你不要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你若不顾南海,休怪我容不下那始作俑者。"
"没有人不顾南海,不管是父君,大哥大姐,还有我,我们都没有,只不过你惦记的是海后荣耀,天界风光。"他深提气息撑着走到她面前,目光坚定而寒凛:"母后,在凡界行杀已违天道,我劝你还是安守本分,否则天劫来时,谁也护不了你。"
"我诛杀妖魔是为神仙本责,便是灭了朝曦全族天界也只会褒奖南海。”
“您如此好杀,看来您这海后是当腻了,也罢,改日我便替您去天界请旨,去阵前做一员杀敌猛将,以泄您满腔斗志。”
“逆子,你胆敢如此讥讽上亲,你才该遭天谴!”
“那就等着看好了。”
虞贞被气走,南溟强撑半日终于体力不支倒下,知命见机将他带去珊瑚礁,可因为连续重伤,珊瑚瞧又灵力有限,终究无法像在青莲上养愈迅速,一连两日都在昏迷中,担心他的伤情,亦棠折回镂茵香境向李添香求了一幅养神香为他堇蒸。
"不要走……"
三人听见身后动静,齐齐回头,原来是睡中呓语。
"不想我们殿下竟是一个情种。"见机摇头感叹,知命亦是怅然:"可不是,长这么大都是他让别人发愁,没想到如今竟折在小朝曦手上了。亦棠公子,您不觉得奇怪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大约就是他们的渊源吧,宿命决定的事,个体怎好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