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是许久未见的樊阳。
向渔尴尬地笑了笑,赶忙扶着座位靠背起身,整理好表情,“好巧啊。”
樊阳跳过刚才的事故,问:“你们去哪?”
“阳光广场,”向渔说着,感觉扶着座位的手莫名有些烫,“你们也去那儿吗?”
她睫毛轻抖,快速看了眼座位上的人。
好像有所察觉,被偷看的主角出声:“嗯,去吃饭。”
超载的车厢闷热嘈杂,前后门关上。
此起彼伏的抱怨还在继续,罪魁祸首齐天圣并不在意。
他很少体验挤公交,艰难地挤到后半程,想着可以靠着向渔站,便觉挤一点也挺好。
可是再一看,却猛然一抖。
向渔旁边的车椅上,应鸣生敞着腿,下巴微抬,平淡地注视着他。
有过交手的齐天圣再了然不过,这平淡是能撕碎人的冰冷和暴戾。
美梦突醒。
他面色难看,转身就扯着嗓子吼,“开门,我要下车!!!”
应鸣生这瘟神怎么阴魂不散?走哪跟哪!
见鬼!
紧接着,齐天圣那群跟班也看见了那张他们最讨厌的脸,全身进入了防御系统似的,忌惮又害怕,跟着帮腔,“上错车了不行吗?开门!”
车才关上门,还未起步。不过,是他们非要上来,这下又要下车,群众积攒的怒气爆发,“你们这些小伙子一点素质都没的呀!”
“狗日的耽搁大家的时间!”
司机也骂了几句,奈何他们吵着要下车,也只好打开后门。
七八个人动作麻溜的很,门一开就下了车。
向渔缓慢地眨眼,脑电波跟身后的胥雁成功对接。
她们在共同传达一个讯息:好厉害!
胥雁的眼珠子都快贴在应鸣生身上了。
向渔抓了抓车椅靠背上挖出的洞,“谢谢啊。”
“嗯。”
他的话还是很少。
樊阳可看不惯应鸣生那端着的样子,暗地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人家,结果见面就装。
呸,闷骚,闷死你。
樊阳接过话,“谢什么?”
向渔心一紧,食指挠着车椅,“我差点摔倒,他扶我…”
“小事,”樊阳哈哈笑,“咱们应哥一直都乐于助人,是吧?”
他给应鸣生使了个眼神。
笑话,应鸣生才不是什么绅士暖男。这次要是换了别人,他要么腿一别躲开,要么在人栽下来之前就揪着人家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
哪有这么温柔地扶住人肩膀啊。
应鸣生瞥他,透露出两个字:无聊。
向渔纠结了下,又开口,“还有……”
应鸣生抬眼,“嗯。”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挠动的手指顿住,向渔看向他。应鸣生先移开眼,又接了个“嗯”。
向渔也撇开脸,耳根透红,他都知道…
她是专门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因为她听说过,齐天圣很怕应鸣生。
她利用了应鸣生。
“唉唉唉,”樊阳坏心眼地说,“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车窗上倒影出少女的模样。
她低着头,贝齿咬住水润的唇,跟只犯错的猫咪。
羞愧又有些后悔。
丝丝笑意钻到喉咙,应鸣生清了清嗓,眼眸却很清亮。
胥雁比向渔矮一点,被挤在后面,看不清前面的情形,以为他们道谢完毕,也叙完旧了。
她重新提起公交车站的事,“鱼鱼,那会儿齐天圣跟你搭讪,你是真不知道他在叫你,还是假装的?”
想着应鸣生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她这点小技俩,向渔从羞愧的氛围里回过神,“当然是装的。”
“你胆子真大,”胥雁说,“你就不怕激怒他?”
向渔无所谓,“怕什么?学校门口那么多人,而且他又不是鞭炮,一点就炸。”
她还说,“跟你讲,他身上一股烟味,可难闻。”
将这段对话听进耳朵里的应鸣生又想起了他们初中。
她明着不敢催他交作业,背地里一次又一次地记下他的名字,看着老师叫他去办公室挨骂。
还有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 ,“不经意”当着他的面和人抱怨,“应鸣生能不能管管。”
说谁胆子小他都信,唯独向渔,他不信。
她狡猾得跟只小狐狸。
窗外的景色一掠而过,明朗的日光照耀着路边的彩旗,旗面迎着夏风舒展摇摆。
他看着玻璃上的影子,下意识捻起手指轻嗅。
还好他今天没抽过烟,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