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渔边走边喝,一路风轻月明,无比惬意。
*
尽管在兴瑶高中附近的奶茶店兼职,但应鸣生跟向渔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只是有更多机会关注她。
这就足够了。
至少,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不至于毫不知情,还能送去一点点的慰藉。
上次操场后,再次见到向渔是在店里。
“两杯金桔柠檬。”
“好。”
应鸣生从她手里接过钱,找零,取杯子,放料,接水,冰块,塑封。整个过程,他余光一直在窥视向渔。
她跟胥雁、唐晓雪在一起,侃侃而谈,说到开心处会用手比划,遇到不赞同的,会皱鼻斜眼。
她的生动令人着迷,好在各种工具遮挡了顾客的视线,以至于没人发现,一向绷着脸的应鸣生勾出了笑弧。
他扬起声音:“52号。”
少女按住朋友,“我去拿。”
吧台就他在,少女的脚步彷佛敲打在心上,应鸣生喉结一滚。
“52。”
“这四杯。”
简短的交流过后,向渔提起其中三杯,低头的应鸣生正要出声提醒,却正正对上稍微俯身过来的向渔。
在人满为患的店里,少年少女拉近的距离使得这方空间尤为狭窄,尤为私密。
“这杯给你,”向渔小声说,“谢谢。”
极简单的一句话,气氛却使人脸红心跳。她与他几乎是耳语的距离,女生柔顺的黑发飘着香,说话间的热息撩过脸。
这几秒里,他们挨得如此近。
明明,他们向来都是保持三米以上距离的关系。
瞧着手边那杯金桔柠檬,应鸣生用手背碰了下脸,舔舔唇,垂眸间的神情纯情又羞涩。
下一秒,又警觉地环视四周。
她不会想要再跟他传一次谣言的,如果再发生,他害怕她为了避免麻烦而刻意疏远。
确认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他肩膀松下来。
眼神流转在向渔与金桔柠檬中,手里格外用力,格外认真的干活架势里,眼神透出浓浓的开心。
“应哥,干嘛呢。”
手上一空,应鸣生看到来人,如实回道:“擦杯子。”
老板表情难以言说,指了指,“那毛巾不是擦桌面的吗?”
应鸣生一看,立马松开了毛巾。迟缓了一秒,张嘴想找个说辞:“呃…”
老板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没什么雇主架子,平时跟店里来往的男生都能聊几句,对应鸣生更是亲和得不得了。
别看他只招了一个人,实际起着三个人的作用。
普通店员,招揽顾客,维护安全。
做事儿沉稳,省了他不少力气;还有这身高体长的帅哥站这儿,顾客少不了;以前脾气大的混混们,也变得文明起来。
何况这点小事儿根本不算事儿,用不着责怪。老板拍了下男生的肩,调侃道:“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店里有你心上人?”
应鸣生扭头,但脖子被人一把圈住,被迫正面。
“让我找一找,是哪个小美女捕获了咱应哥的芳心。”老板不着调地问,“这个吗?那个呢?”
他比应鸣生矮一些,因此应鸣生略斜着头,姿势很怪异。他面不改色道:“无聊。”
寻常男生碰到这种少年心事,早就扭捏起来了。老板接连猜了几个也只看到无动于衷的应鸣生,索然无味地放开他,感叹:“你确定你17岁?我咋感觉你比我还大呢,老气横秋的。”
而他吐槽的几个回合,错过了真相。
他松开手的前一瞬,东南角的一桌坐着三个女孩朝这边看来。其中一个白净的女孩笑起来眼睛会弯,青春而美好,刚才嘴里还在“无聊”的少年神态如冰川融水,甚至还有点被人看到窘态的窘迫。
应鸣生赶忙站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收了玩笑,老板往后面的操作台走去,这边又剩应鸣生一个。
他脑海里模拟着刚才的打闹,忽而,内心涌上一种失落。
老板猜他中意的人时,他很矛盾。
一方面,他怕被猜中。
可他又想被猜中,想诉说对她的喜欢。
哪怕是在背后承认心意,哪怕只向相交不深的人介绍她,彷佛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他沉思了几许,抬头望向东南角,那里已经人走茶凉。
收回视线,几名顾客来到吧台点单,他熟练地操作着收银台,脸色如常,照旧不冷不热。
十点半,在附近网吧打游戏的樊阳溜进奶茶店,碰到收拾好店要回寝的应鸣生。
樊阳哥俩好地上前捏肩捏胳膊,“应哥辛苦了。”他眼尖地看到应鸣生手里的饮料,瞪大眼睛惊喜道:“这给我留的吗?太感动了!打游戏渴死了!”
他笑嘻嘻地动手拿,却一下被推搡个踉跄。他敬爱的应哥还后退了几步,那防备的姿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特像他家护食的狗子。
他不可置信地问:“不是给我的吗?”
“脸倒挺大。”
应鸣生慢悠悠地戳开瓶面,吸了口金桔柠檬,怡然道:“好喝,甜。”
樊阳:“哈?”
他不死心道:“应哥,睁大你的小眼睛看看,这是金桔柠檬,你最讨厌的酸不拉几的玩意儿。”
也就是高一开学前几天,应鸣生喝过一次金桔柠檬,从此再也没光顾过它。
应鸣生捧着奶茶,就像捧着琼浆玉液一般,吝啬地甩出:“她送的。”
轻飘飘的三个字透露出说话之人的傲慢、炫耀。
不幸的是,樊阳只用了不到三秒就领悟到“她”是谁,沉重体会了这种被打击的痛。
他哇哇叫得鬼哭狼嚎,边追边问:“你跟她什么时候到这个地步了?”
“天哪,应哥你要脱单了吗?”
“应哥,我亲爱的应哥,你要抛弃你的阳阳了吗?”
“滚!”
应鸣生一脚踢开他。
于是,又是樊阳的一阵哭嚎:“天要下雨,爹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