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两个女生一左一右挽着,偏头应着另一个人的话。
应鸣生呆着,手脚不知如何安放。他们人多,楼梯不大宽。大部队往前几步,队末的几个男生跟上来。
几乎出于本能,在向渔抬眼之际,应鸣生侧身一躲。
向渔伸着脖子环视。
欧米也跟着她看了眼,“看什么呢?”
向渔笑着说:“没什么。”
她走得有些快,欧米取笑道:“走那么急是要去见谁呀?”
向渔闹着去打她,正义凛然地说:“今晚是我做东,当然不能让客人等久了。”
寿星公心虚的模样实在可爱,女生们对视,忍俊不禁。
推开包厢,里面空荡荡的。
向渔步子一顿。
人呢?不是说到了吗?
后边的人都堵在门口了,有男生在嚷嚷:“怎么不进去?”
向渔回过神来,招呼好友,“大家都快进来。”
十来号人陆续入座。
靠门的胡啸说:“寿星还站着干嘛?坐啊。”
向渔在门口流连了会儿,若有所思地走到座位旁。
胡啸是社团认识的一男生,关系还不错。她说:“你旁边留个位置吧。”
“留给谁?”
胡啸环顾,觉着人到齐了。
欧米帮忙解释说:“鱼鱼一朋友。”
胡啸自觉地空了把椅子出来,顺口道:“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向渔点完菜,把菜单递给男生,“你们看看要吃什么。”
男生们立马堆一起,胡啸指了道菜,又问:“对门的?”
对面是南榕省内仅次于南大的一所学校,理所当然的,大家都觉得向渔的朋友会是某个高校的。
欧米几人老早就想见“那个朋友”了,但向渔嘴巴紧,没过多透露出什么信息。她竖起耳朵,又忍不住插嘴:“人家还自己开网店呢。”
“那挺牛啊。”胡啸来了兴趣,他撕开碗具外边的胶膜,“感觉网店是个风口。”
“大学就开始创业了,佩服,”他玩笑道,“果然,向渔身边没有等闲之辈,也比如我。”
众人白眼,“胡啸,十里八丈远都能扯到夸自己的奇葩。”
胡啸摊手,欠劲儿十足。
有人看不惯,你一嘴我一言地损起来。
笑声阵阵,气氛正好。
无人在意,向渔并没有给出‘朋友读哪个学校’的答案。她应着大家的笑,笑容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频繁地看向手机。
几分钟前。
【向渔】:你在哪呀?包厢在203,别走错了哦
这条消息还没有被回复。
餐厅出餐很快,端着盘子的服务员鱼贯而入,圆桌摆满可口的菜肴。
而那个特意留出的位置还是空着。
桌上没人动筷子。
向渔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我去打个电话。”
可能,应鸣生待的地方网络不好,没收到信息。
没谁会介意这点时间,包厢里稀稀拉拉地回着:“行,你去吧。”
向渔合上门。
她靠着栏杆,手机贴在耳边,眼神在寻找。
L型的走廊上,一墙之后,应鸣生注视着她,掌心的手机在振动。
她蹙起了眉头。
今天分明是她生日,生日要开心才行。
应鸣生背过去,接下电话。
“应鸣生,”她喊他的名字,“你去哪里了呀?”
没有生气和质问,她叽叽喳喳地说,“我朋友都到了,菜也上齐了。就等你啦。”
应鸣生仰着头,喉结艰涩地滚动,“我回家了。”
向渔的声音戛然而止。
“临时有事,得紧急处理。”
向渔怔住。
隔了好几秒,她说:“那就是来不了了。”
应鸣生沉默,呼吸变得沉重。
他低低道:“对不起。”
向渔手指扣着栏杆表皮,虽然是漆木,撼动不了半分。但一股蛮横劲不知从哪生出来,控诉着:一定要现在处理吗?一顿饭的时间也等不了吗?
理智没让她失控,嘴角挤出牵强的弧度,“没关系,事出有因嘛。”
“那你去忙。”
“生日快乐。”
向渔挂断电话的指尖迟了点,“谢谢。”
“你朋友什么时候来?空调打着,有些菜在凉了,要不回个锅?”
离门最近的胡啸被派出来打探下情况。
向渔笑了笑,“他不来了。”
这显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胡啸“啊”了声,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鸽向渔,鸽的还是生日。
他也不会想到,那个人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大概早就忘了,有个扛着尼龙口袋的同龄男生撞到过他。
可应鸣生记得。
他记得自己当时满头是汗,深色衣服也被蹭上灰。
他换上体面的衣服,却遮掩不了灰扑扑的本质。
他怕被认出,怕给向渔丢脸。
少时轻狂,认为胆怯是种矫揉造作。
然而此刻,卑怯成了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