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出现了武元的身份信息,1994年生,家庭地址:长宁河工厂区777号。
照片地址都能对的上。
周一才打消内心的怀疑,毕恭毕敬地向两人弯腰鞠躬:“对不起武先生叶小姐,打扰二位了。”
警察离开后,武元特意走到病房外,伸长脖颈,东张西望。
确认人走之后,抚平胸口坐回沙发上,彻底松下一口气。叶平生脑海中不断回忆,尝试找出蛛丝马迹,诸多疑点,但又说不上来。
武元发现站在床边的女孩表情怔愣,走神的恍惚眼眸。
他叫了一声:“叶平生,走啊,去吃饭了。”
回过神后,饥饿感明显,她和武元来到医院食堂。
七点正是晚饭高峰期,武元侧首问旁边的女孩:“你吃什么?”
叶平生精神混乱,如今心思不在这,随口回答道:“你吃啥我吃啥。”
一个人走向用餐区坐下了。她浑身上下透出颓废丧气,那双秀眉蹙起的弧度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依旧没想通,为什么身份证就能凭空出现在家里。他总不能,有特异能力吧。
此想法一出,归结之前发生的种种,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很想听他的解释。
武元将餐盘里的面汤端出来,推到叶平生面前。
递去一双筷子,叶平生就这么定睛在他脸上,一寸一寸的目光游动,薄唇微启:“武元,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这个问题有多唐突,她以一个什么身份去质问他,他们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或许也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但她逾距了。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有好几次他张了口却说不出话,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他不是人,是长宁河的水灵,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犹豫不决的样子落在叶平生眼中,她倏然一笑,拆开塑料袋封,夹起一团面条,吸溜入口,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下来,周围人声鼎沸,可他们安静如斯。
一静一动,静的是情绪,动的是那颗心。
吃完饭后,叶平生没有再陪他回去,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明天再来。
彻夜无眠,武元在床上翻来覆去,窗外迷蒙的月光在此刻是那么地刺目,亮眼。
他不懂,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总受叶平生的牵引,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他什么时候变得和人类一样,有了太多的感情。
这边的叶平生也不好受,墙上的小夜灯,暖黄的灯光映在光洁的面额,涌动的情绪在内心如一头野兽,横冲直撞,无法控制。
今天,她知道自己失态了。
因为武元,讨厌他的欺骗,讨厌他的隐瞒。可是为什么会讨厌,她自认为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可在他身上,投入太多不稳定的感情。
翌日,他们顺利办理了出院手续,而昨天的事如过往云烟,两人心照不宣地抛之脑后,恢复了从前的相处状态。
可心里埋下了一颗小种子,有一天,它会破土而出,会茁壮成长,最后长成一棵参天树。
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无法自拔。
不知不觉,进入了夏的尾声,蝉鸣很快就要默声,17年的等待在迎来短暂的天日后,又将不见天日。等待的是秋的丰收与稻香。
最近的两个月里,她陪老师参加过无数场的研讨会,也有了自己的科研创题。日子在稳定地向前走动。
周盺怡佩戴护目镜,胶质手套,一身白大褂,全副武装。
叶平生一惊:“你去研究毒气弹吗?”
周盺怡两眼一翻,语气冲冲的:“老师说为了避免试剂溅到眼睛,以后进实验室都得这么穿。”
宜城的夏热暑还没过去,天天这么穿,不得捂出满身痱子。
周盺怡又解释道:“最近新来的小师弟就是做实验的时候眼睛受伤了,老师不得已而为之。”
她忘了,这个团队又招进了个小师弟。
她已经不是最小的,一转眼已经是师姐的身份了。
“那医院怎么说?”
“能怎么说,先用药一段时间,休养休养呗,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基地了。”
周盺怡还一脸惋惜:“可惜了,你还没见过小师弟,像个奶油小生一样。年下弟弟,我的菜。”
叶平生反驳,不认同她的话:“你家不是年上?还没结婚就想出轨了?”
“谁出轨了?”一道凛冽的男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剑眉星目,大气沉稳,西装革履,正是周盺怡家的“年上”。
孟礼得空都会来接周盺怡下班,久而久之,基地的门卫大爷也熟悉,就放他进来了,甚至他都能在实验楼来去自如。
宋老师似乎也认识这位孟先生,有时候叶平生发现两人点头含笑,摆明是熟人之间的寒暄方式。
叶平生不愿当电灯泡,走之前还幸灾乐祸,用唇语示意:“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