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别牵扯到她,她并不介意看看热闹。
迟迟不解,“阿姊何意?”
桑语抿唇摇头,“你们只需记住,最近少出门就可以了。”
椿儿忽然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急忙起身,“噌”地跑进屋子,片刻后,捧出来了两颗色泽金黄的橘子。
“这是李斯大人送来的,说是生长于楚地的橘子,送给阿姊尝尝。”
桑语有些惊喜地接过橘子。橘子的清香,令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亲手种下的那株橘子树,不知它今年是否依然果实累累。
她将橘子握在手心,舍不得吃。
“椿儿,帮我准备一份薄礼,用以贺及笄之喜。明日替我送去……”桑语说着,又该变了主意,“算了,你只需准备,我亲自去送。”
阿九回来的时候,桑语正在院子里练剑。她只是看了桑语一样,并未说什么,就直接进屋去了。
桑语知道她这是生气了,连忙让椿儿送了几瓣橘子进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桑语开门一见到寺人巽,立刻就想把门关上。奈何只能想想,不敢付诸行动。
她轻轻地将门掩上,确保它紧闭无声。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几步之间,走入了那辆黑篷轺车。
秦王政此时正端坐于其中。
桑语咬着牙笑道:“君上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吕氏春秋》已成书,汝当闻之。前些时日里,相邦忙于应对六国使者,有些琐事也就搁置了。今得闲暇,邀寡人至其府上观赏其著作。相邦特意叮嘱,令寡人携汝同往。”
桑语应了一声“哦”,二人都沉默着一时无话。她似乎又嗅到了淡淡的橘香,正想着是否是自己指尖上残留的香味,却听得秦王政的声音道:“楚地的橘子,且尝尝吧。”
秦王政从袖里拿出一颗小灯笼似的橘子,递到桑语手里。桑语接过橘子,道了声“多谢”。
她双手捧着橘子,思绪有点游走了。
吕不韦作为嬴异人的支持者,他在这对父子身上收获了巨额的回报。如今他已经是真正的掌权者,以佐政的名义握紧朱笔,用权利织就相邦华服。他的野心已经不止局限于秦国之中,《吕氏春秋》正是最有力的证据。
吕不韦和嬴异人,或许并非仅仅是伯乐与千里马,更是志同道合的君臣。他遇见嬴异人的那天,两个人的命运都发了改变。嬴异人的谥号是“庄襄”,虽然他在历史故事里始终扮演着“配角”,但是时人对其的评价,根据这个谥号可见一斑。
春秋战国的历史上,还有一位“庄襄公”,那就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国君“晋襄公”,被历史称为“垂拱而治之君”。
谥号是死后由后人评定的,是对这个人一生行为的盖棺定论。谥法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对“人”进行了道德约束,尤其是那些拥有至高权力的特权阶层。
谥法制度起源于西周,没落于明清。它伴随历史的变迁而变化。在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有一人曾经废除了谥法制度,他认为谥号有“子议父、臣议君”的嫌疑,设想着以简单明了的序数来区分历代皇帝。
这个人,就是秦始皇。
自负狂妄的决定,最后是以失败而告终。
桑语的目光缓缓一转,便瞥见了嬴政闭着眼似乎是在养神。她不想打扰他,转而透过窗幔,专心地欣赏起外面的风景。
桑语原本准备缩回车厢时,忽听得外边一片声喧,好奇心顿时被勾起,她忍不住再次将头探出车外,想要一探究竟。
轺车近旁,有一人愤慨地议论:“青天白日,如此仗势欺人,真是苍天无眼!”
“若奇心之所驱,盍往观之?”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桑语微微一愣,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向身旁的男人。他的眼眸依然闭着,好像刚才的话语只是她一人的幻听。
她还是轻呼一声,让轺车停下了。她跃下车去,试图挤进人群里。谁知忽然被人拽住胳膊,桑语诧异地回过头,是个老妪,黝黑又满是褶皱的脸,灰白而又稀疏的头发。
“你是外乡人吧,不晓得这咸阳城里的故事。赶快回家去,莫要凑近了看热闹。”
桑语听着老妪的话,心中的惊讶如涟漪般逐渐扩散。她抬首望向那辆轺车,然后才轻柔地将手从老妪的把握中挣脱,“多谢大娘好意!我正是因为第一次到咸阳城,才想看看有何故事。”
“诶,这孩子……”老妪看着她消失的身影,脸上一阵无奈,摇摇头,挑着担子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