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出身寒门。先祖曾任周朝宰夫,后因事降职,于是告假回乡,过着耕读课子的日子。
春秋百年之战乱,致使人民流亡,土地荒芜。
至元青祖父这一辈,几经辗转后定居于秦国咸阳。元青父亲早逝,他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拉扯大几个孩子。
战国私学昌盛,元青有幸拜读于一位远来游方的先生的门下。他自幼果敢有才气,常以替人抄书为生,长大后则成为稗官。虽不富裕,但也不必饿肚子。
听完整个故事,桑语有些感慨,只觉得一口气堵住喉咙。
她透过窗往外看了一眼。
时候也不早了,她该回去了,不然阿五她们又该担心了。
桑语幽幽叹了口气,“我与二位有缘,倒也不瞒二位。我今日有幸遇见二位,全是因为我来商坊寻良医。”
元青不解,“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商坊中多是商人,哪里来的良医?”
桑语愁眉苦脸,“小兄弟有所不知,那病属实是有些怪异。虽已看过许多名医,但都束手无策啊。”
相瑾适时地问道:“如何怪异?”
“来看病的大夫说,非寻常染疾,而是楚巫所为。”
“楚巫?”元青似乎有些惊讶。
“下蛊之人,早已不知所踪。而我的家人,已经命悬一线了。若是再不医治,恐怕,恐怕就,唉!”桑语垂眸,抬袖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相瑾道:“若是要寻楚巫,你应往楚地才是。”
桑语一噎,她想了想,“实不相瞒,此人乃我心悦之人,他家住咸阳,我舍不得离他太远。所以我才来商坊中碰碰运气,万一遇见了会巫术的楚人呢。”
元青迟疑了片刻,“我认识一人,虽非楚巫,却略通巫蛊之术。”
“真的吗?”桑语大喜过望,“太好了!这太好了!元青,你能否带我见见他?”
元青却是显得有些为难,“此人性格孤僻怪异,不知他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既然有希望了,桑语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如果可以,能否帮我劝说劝说?只要大师肯出手相助,定少不了谢礼。”
元青眼一抬,“这世上,并非所有人会被金银蒙眼。”
桑语道:“是我唐突了,我实在是太过心急了,毕竟这是关乎到人命的大事。元青,希望你能理解我。”
元青抬手叫了小二过来,要来笔墨。他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唰唰”地写下一串字,然后将它递到桑语面前。
桑语疑惑地接过,看了一眼,然后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你明日来此处,我带你去寻那位老者。”
“真的?多谢!”桑语欣喜不已,将帕子好好收起。
当下三人告别,桑语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路经一条小巷,突然缓缓止住了脚步。她扭头撇了一眼,身后只有被风卷起的枯叶。
“出来吧!躲躲藏藏的,你们不累吗?”
话音甫落,一枚暗器自她耳畔掠过,带起一缕细微的风声。桑语反应迅捷,立即闪身躲过去了。使用暗器的劲力虽非上乘,但胜在距离之近,加之桑语防备不足,若非多年练就的敏锐,她恐怕就中招了。
袖中剑刚滑入掌心,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墙头坠落,直挺挺地倒在她的面前,鲜血溅洒在她的衣摆上。
桑语收起了袖剑,血腥味在空中弥漫了开来。
不过须臾,一个身着白衣的清秀男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别怕,他们都已经死了。”他抱着剑,挑眉望向桑语,“今日是你运气好,能遇上本公……本公子!不然,你早已死于刀剑之下。”
看看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桑语蛾眉微蹙。这又是哪家奴隶主来向她寻仇了?就这么几个人,还真是看不起她!
桑语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恭身下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那人摆摆手说:“不须如此大礼,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
“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真不知如何报答才是。”
“别别别!可千万别说什么以身相许!吾已有美妾数人,实在是无福消受了啊!”
桑语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公子俊美,我可不敢高攀,否则就是以怨报德了。”
自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警惕地拔出剑,明晃晃的剑尖指向来人。
“我的祖宗啊!啊!啊!”
一个青衣小厮急切地跑进来,却是被尸体绊了一跤,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那人嫌丢人似的捂住了脸,随即转头看向桑语,“此处很快就会有人发现的,你快些走吧,我自断后。”
桑语再次躬身道谢,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地。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白衣男子”,她曾经见过,正是隐藏于蒙家军里的那位女子。
当真是巾帼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