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此时方懿圆眼中失落,心中不济,腹中也平平,桃李又咬咬牙,就在她转背之际,毅然决然着带着闵炎凉长驱直入地闯了进去,往香床上一放后,随即自请其罪地跌跪在了方懿圆身跟前儿道:“二少奶奶,我知道今儿凉哥儿冲煞了您!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他醉了,但桃李没醉。桃李愿代他给二少奶奶赔罪,赔不是……”说着诚意满满地把身一屈,把头一伏。
“看来……我的话你还是没听明白。”方懿圆显然有些受之不恭,看着一沾床就浑身是虱子动得个四仰八叉、满口胡言乱语的闵炎凉,难忍啮齿着就要往外喊人叉出去……
“二,二少奶奶!”察言观色的桃李见了,忙起身拦了她道,“哥儿,哥儿今儿不能在别处睡去!”
“喔——?”瞧着桃李还从未这样一再逆着自己、和自己唱反调,方懿圆来了几分兴致,站定着目光冷射:“那你说说,她今儿怎么就非睡我这不可了?”
“就、就凭他是你男人!而您肚子里的小少爷是假的!”既然要说,那桃李几乎是脱口而出。无奈,她有心百般施逞撮合不得,只得兜着胆子就事论事、一语中的道,“难道你们名为夫妻,却实要分房睡一辈子吗?难道隔院的阿秀姑娘有了身孕,您就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是,我们哥儿是孩子心性,年少轻肆,一言不达意就冲撞了您、怠慢了您,很多的事也还都看不明,想不透。可,可你们是夫妻呐!家和万事兴,您——您就行个好,别再把他往外推了……”
翌日清旦,闵炎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映入眼帘的是方懿圆风平浪静、恬美的睡颜,这……才是噩梦吧?飕地一下,土拨鼠般从床上弹惊坐了起来,忙忙着动手掐了掐自己……
“你醒了?”见她掐得不过瘾又将自个儿套脖子上的玉锁牌都当金似的咬了咬,方懿圆全当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样,一脸睡意惊懒地撑床坐了起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便放自己嘴里咬了咬,直咬得心火大消、闵炎凉又大气不敢喘一下实受不住地闷哼了一声,才松口挑眉质问道:“现在,就那么怕我吗?”
闵炎凉惶惶着避开眼,吃痛地甩了甩手,默不作声。
见她不应,方懿圆捉住她的手,亮着她手背上新添的一圈带血的齿痕,再问道:“那我还最毒妇人心,还狠吗?”
这一问,闵炎凉追思悔往,却也似人间清醒了许多,弱声道:“是我没用。你,你狠一点也是应该的。”就要抽手时,不及方懿圆一个手快的在她拇指上套了个东西。
“这,这不是爹的亮瞎裕州城满脂玉翡翠扳指吗?”闵炎凉惊愕地认出,更是惊愕地问:“懿儿,爹从不离手的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所以……别再说自己没用了。”方懿圆把扳指转交到她手上后,仿佛自己也如释重负般长长舒了口气,徐徐道:“这个,早在上次张大夫来的时候就承爹之所托转交于我了。爹曾遗言,见这扳指如见他人,谁戴上它,谁就是闵家的一家之主。就得肩负起闵家的荣辱兴衰。我今日交与你,不是要对你狠,也不是要你担起多大个家,而是你要自己学会争气,对自己狠,有多大能耐就尽起自己多大份责任,立誓早早成为一家之主的才是。”又满含希冀地看着她,伸手抚抚她的一侧脸颊,兴叹道:“炎凉——想要真正的长大,这才是成长之必经。”
“懿儿,我……”闵炎凉扭避了下脸,明显志不在此,心有不达。
“一会儿去阿秀那看看吧。”方懿圆不再赘言,一心只想教她怎么做好这个‘一家之主’的第一步道,“既然阿秀肚子里的孩子人人都道是你的,那你这个当爹的可得有个当爹的样子。不能把人家弄大肚子带回来,一会儿是死是活要娶,一会儿又死活不理人家母子,像什么话。况且,我也不是什么羡母嫉子的妒妇。”
“懿儿,我……”闵炎凉才一开口,方懿圆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抢先道:“知道。阿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而是一个叫敦克的。这些,她昨儿都白纸黑字同我说了。也是怪我,她那方绣帕上明明还绣着两个反字的‘敦克’愣是没看见,直到我昨儿拿着帕子去还问她,她才绘意出——原来‘远离颠倒梦想’是跟你学的。”
闵炎凉再无话,可思算着要去看阿秀就定要经过娘那儿,思来想去,还是支吾着开了口道:“懿儿,我,我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