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是只坏汪。”嘉嘉盯着绷带腿出神。

“怎么会是坏汪呢？”李屿轻声道：“谁没有私心，谁不利用谁，谁又能不被利用。”

“你在说什人话？”嘉嘉抬头，眼中不解。

“整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交易场，你为黄先生带来了快乐开心的情绪价值，黄先生为你提供他能力范围内的物质条件。”

“彼此各持所需，私心换私心，但只要心愿情愿，且还有幸衍生出深厚真挚的感情羁绊，这不是很好吗？”李屿语气染上丝温暖。

“原来私心是这么好的东西吗？可汪还是被咬了……”嘉嘉眼神复杂看向自己右腿。

“意外不就是出人意外的情况，交易永远伴随风险与意外，没人想损伤的。”

李屿轻轻点了下绷带道：“过去无法挽回，但可以滋养现在，反哺未来。”

“所以你不要怕，也不用一直表演。”李屿突然补充说道。

“你在说什么？”嘉嘉眼神闪烁：“汪只是喜欢表演！”

“你每次表演都是在我们谈话，特别是我们注意力转移，不在你身上的时刻。”

“你只要表演，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把目光全投射到你身上。因为你知道我们都害怕你会真的出事。”

嘉嘉把脑袋扭向诊室边，没再说话。

“不知你以前发生过什么，害怕就害怕，但不要放弃尝试，黄先生不像不负责任的人。”李屿看了眼诊室又道：“就算他是，我也不是，我会尽力帮你的。”

“……”

嘉嘉微微抬头，诊室里黄先生一脸虚心请教看向齐言。嘉嘉耳尖颤了颤，里边声音尽收耳内。

——嘉嘉的饮食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它最近表演的越来越频繁，我担心它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

李屿勉强捕捉到以前的事这几个字，联想黄先生说过嘉嘉是救助站领养的，他小心观察嘉嘉，担心它想起伤心往事。

“他很好的，很负责，不仅把汪当家人，还一直在学习怎么照顾汪，汪只是心里不舒服。”嘉嘉垂头丧气说。

李屿微微侧身倾听。

“你说汪给他带来了快乐，可是汪觉得还不够，他这段时间整天骂骂咧咧说锤爆甲方。”

“额…”李屿汗颜，暴躁乙方和难缠金主甲方的爱恨纠葛。

“汪都不知道怎么帮他，只好帮他转移注意力。”嘉嘉说。

“所以你是为了黄先生才一直表演。”李屿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们猜想的那些被虐待之类的悲惨过往。

“汪听人说过小狗是上帝派下来的天使，上帝无所不能，汪作为天使也应该无所不能，那为什么汪没有办法让他彻底开心起来？是不是汪还不够成熟？”嘉嘉陷入困惑之中。

要怎么和一条没有经历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狗解释世界上没有上帝，无所不能更是不可能的。

李屿：“......”

嘉嘉一脸求知若渴，李屿和嘉嘉面面相觑，正如诊室内的黄先生看向齐言的神情一样一样。

李屿眼中带上无奈，随意看向齐言，谁知他也正好看来。二人目光隔着玻璃相撞，齐言脸上笼罩的严肃瞬间如小舟被水波荡开。

“汪！汪！汪！”嘉嘉突然出声，李屿收回视线低头看它。

隔着玻璃，嘉嘉正仰头不知和李屿说些什么，诊室外暖黄阳光洒在一人一狗身上。

诊室内气温骤降，齐言语气瞬间冷了不止一度，朝着黄先生吩咐了几句，黄先生一头雾水，不是在说检查结果吗？怎么突然慎重要求要戒零嘴？

诊室外，李屿哭笑不得拉住突然公牛般狂怒的嘉嘉：“他怎么能停汪的牛肉干？！！！汪的茶点！汪的磨牙棒！”

“冷静，冷静。”李屿包住四眉犬强行摁下它皱起的眉斑劝慰：“有舍有得，舍了零食，得到健康。”

“歪理，汪明明是舍了开心得到饿肚子。汪不就打断了他对你眉来眼去，可恶的变态医生。”

“胡说些什么?”李屿心头一时羞恼，一言难尽。

“啊？我说什么了吗？”推门而出的黄先生迎头就是一顿没头没尾的质问。

"咳咳，黄先生，针对嘉嘉目前的情况，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最近..."李屿补救。

“太忙了？”黄先生摸着下巴皱眉兀自思索：“最近确实不够关注嘉嘉，都怪那个挑剔的家伙，方案来回推了一个月，还是一个都不满意。”

“狗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也有可能是你这段时间的情绪...”

李屿组织语言中，只是话没说完又被黄先生打断：“情绪？不会啊，我最近很和平呢。”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还有你刚刚还在吐槽难缠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