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回了一趟城川,在两人间的寝室里,室友一直在埋头升博,很常见不到他人。忙完一头的苏程回来,拿起翻了两周的资料,转眼又到眼涩的时候,脚边也踢出了烟盒。到阳台洗了把脸,风瞬间凉起来,冷白的脸上,苏程是挑不出可圈可点的地方,反倒长出来的清渣有些看头。
眼下校道男男女女,苏程转过身来叹了口气,两手撑着护栏上,这些人多数也见不出多爱死对方,人世间情为何物,苏程对着天摇摇头,以表他也不了解。有情能当水喝,想必这种不是爱情的情,爱情不常见,水是常见。宇宙看人,还未必如世界看星辰清晰,但人作为个体需要被感应到存在,有被想要了解的机会,何苦不试试。苏程又摇摇头,不去辅修个人文学科学位?
正如只有夏冬两季的南方时常是能看透的夜空,苏程面前很多事情有迹可循,都清晰可见。唯有不多的大概还在看不见的太空,光年之外。如果一个人太渴望爱情,会不会太可笑了。连爱情不能奢求的话,现在的生活苏程认为也已经不错了,会变成针戳不会疼的人偶吧。
回去之前在研究室里,梁教授像女儿准备要出嫁般端详着苏程,桌面是苏程拿来的文件。“重新出去,有了这几年的经历,大概不会委屈自己,之后有机会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苏程轻轻搂住梁老一把。
晚上顺风车回去,苏程又去了趟圆桌酒吧,在走廊旁的小桌坐下,这些日子找江景朗吹水,闲聊下也没个人影。他也想不明白飞仔怎么能这么忙,显得作为普通实习职员,在社会上比他们更是可有可无的一员。
上去捉住一个小弟问,“你们朗哥呢?”
小弟一时觉得眼前顾客奇了个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平时机灵得很的他也没有反应他说什么,“什么,蛤?”
微醺的苏程在额头前比划了大概江景朗的身型名,最后把他那颗很南方卤蛋头比上去。
小弟俯下身细看着苏程的样子和比划明白了,“找景朗哥啊,最近我上班的这段时间也都没有见他来过。”
苏程闭着眼,鼻息哼出一口气,“好吧。”
“你认识景朗哥,直接电话就好了,”小弟想起这位客人,这几个周五都有来,上周周三也来了,“也不用一定来这里,他没太常过来。”
这么简单的操作,即便苏程头脑简单也明白,来这里的因为调酒还挺好喝才来。不然为了江景朗来,完全不可能,所以有没有江景朗,不妨碍他常来。
十月末端了,这里再怎么南,寒潮也不会不能观临此处。苏程裹着薄马克,微醺走在街头,数着脚下连路都整不平城市的格子。人颓下来,睡在街头,会无欲无求吧。
苏程坐在街灯的拐角下,如果手边有本书多好,看书像和人聊天一样。手机的高价换取的是西方八方的资讯,苏程在智能手机出现的时候,也开始知道自己落伍。如果说有平行时空,节点或许终究还在实体的人身上,能改变人的构成去实现人的另一态,还是需要有些东西会以没有料到的方式进入人上。又或许多年被说的平行时空只是质量守恒运用的情景,但枯燥的学术生活,加入些没能料想到的想法,延续和保鲜了工作,碰壁多次,大概能寻到打开新世界的通道。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真不容易,对苏程来说更是如此。那周末和同学回了趟大学,没有赶上下雪天,但这种爽朗的寒冷也只是冬天时常下雪的地域才有。
四年都不知道天鹅湖里的天鹅这个季节去了哪里,现在带着面包来也没有见到。周六晚上学校9.9块电影票的影院有着几十人,吃着超市里买的散装零食。还有一点没有变的是饭堂的菜还是便宜好吃,学校老式的暖气设备依旧不行,吃着火锅还出不来一身汗。
如果有一种味道来形容学校,那种味道是冲凉房各种沐浴液等混合出来,体验回到学校的瞬间感,气味又能快速勾起飘散的画面。并且这是一种让人年轻的味道,不过一两个礼拜不进澡堂的,就想着冲冲从其中走去。
十月苏程忙完考试,下班在楼下的海边转转,旁边也摆着西方节日的装饰品。杨雨欣的一个电话,苏程被接到酒吧。熟悉的路线,不就是前阵子自己不常去的那家。好几同事和些许朋友饮着小酒,讲着生活,看着联赛。
中场休息苏程走到吧台,叫了杯清爽的莫西多,向里头张望几下。心想有点热闹的日子,人还是出来趁一趁热闹好。
苏程趴着等酒回卡座,他也还没想到酒吧是可以成为睡觉的场所,正如有些辣椒酱辣而舒服,说起来酱汁,周末回家和爸妈搞个火锅吃。想到这里苏程趴起来,想擦擦似有似无嘴边的口水,看到了拉着黑漆漆下巴的江景朗,他腰板都固定住了60度夹角。
江景朗像看到稀客一样看着苏程走过来,在苏程呆滞的眼神前挥了一手,“这次是你家丢了过来这里找?不过是你的话,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苏程回神过来,指向那边的卡座,“看来联赛。”喝着刚拿到的酒说,“你上次的酒还不错哎。”上次他喝的是白开水,“话说你上班这么晚来,”还有时不来,“你老板不会把你腿打瘸了吗。”苏程调侃道。
江景朗在苏程旁坐下,“现在玩乐这么多,哪还兴打来打去。”
苏程投去不相信的表情,“上次的事果然呢,搞了大佬的女友。”这么说来,现在这股味道确实从北江景朗那传来,苏程稍微朝江景朗那边吸了口气,“你的香水真的骚,百米外都知道你要散发‘我要我要’的荷尔蒙。”
江景朗细看苏程贱兮兮的神情,想起来这段时间常喷的家里那瓶应该是前任送的,“怎么了,勾起你的欲望?还把你吸引过来,那香水还可以。”用惯木质调的苏程,自然对这骚人说的骚话右耳听左耳。
苏程没有回话,撑在吧台上,心里的事情慢慢悠悠浮现出来。之前高中的事情其实很容易问出来,可是问来干嘛。就是在以为不会有什么能揪心事情时,现场的band轰轰烈烈起来。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现场比原版加上更多打击乐,没有柔情似水的音乐,更把歌词听进去了。
苏程抬起双眼眨了眨,用手腕撞去江景朗那边,靠近大喊说,“你来不会就是干坐着听音乐吧?”
江景朗看着苏程又是瞪大的不能相信的双眼,在苏程耳边吼道,“不然你以为有事来找你。”
可苏程越听着音乐越不是滋味,一旁又是高中时期的同学,桌上放着江景朗的钱包和烟盒。苏程起来,“借个烟。”
这次苏程没有蹲在路边,而靠在旁边的外墙。不知多久,江景朗把苏程的烟盒拿过来,燃起一根。路上微弱的黄光,加上江景朗穿着西装露出一片胸膛的模样,苏程心想着家伙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不待见了。
两个根烟,两个人。人似乎都不想说出自个的事情。
苏程吐着烟,“你失过恋吗?”这是什么问题?苏程又说,“你试过暗恋吗?”
苏程以为江景朗不会问答,更多像是自言自语。有一些恋情,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开始过的,算不算失恋。”苏程低头听完这句话。
苏程脚下滚着烟头,一字一字说,“你知不知道——”马路的车辆一咻一咻飞过。
这些感情有时在心里很牢固,有时和现在不留意车窗外灯红酒绿的飞车党一样。
苏程扯着江景朗松垮的衣领,找着那辆有点眼熟的车清着肺说,“去喝粥。”
过了几天赵常乐凌晨4、5点一个电话过来,苏程钻出被窝儿都想亲自把他丢出这个普通的小镇。
“什么?大哥几点了?找猫也看看时间啊!我也是人,是需要睡觉的。”
“上周我把他带去绝育了,回来了几天性格沉默了很多,都找两天了,没有找见,不是我想这个时间找,问题是这个时间点猫咪才出来。”
苏程拖着棉鞋,爬去洗手间,“你是不是有病,带人家绝什么鬼育!”
在苏程不停下来碎碎念中,两人在赵常乐住的小区,某辆私家车底下,发现一团黑色的异物。
苏程尝试喵了几声,赵常乐手电筒照过来时,那只猫才小声喵出声。
在安静的电梯里,苏程又重复说,“好好一只猫,你绝什么育!”
赵常乐不想再跟苏程解释,心思都在逗着抱住的蓝猫。“好啦,上去你先补个觉好了,下次请你吃饭。”
赵常乐再不好好开门,苏程抽风似的腿快把他家门踢出个狗洞了,“别人都在睡觉,你小声点!”赵常乐这时也使不出多威胁的口吻说这维护正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