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干完实习,就是离开大铭。”天边现在露出了粉色。
“现在这个行情,”赵常乐下墨镜下看了眼苏程,“算了,你这么大个仔,爱搞什么就什么吧。”
约莫被自己说到当下的情景,罗曼蒂克的气氛越浓。赵常乐摘下眼镜,靠近苏程,真挚地一问:
“你到底谈过恋情没有?”如果换做平时或者之前,赵常乐认为苏程有可能揪住他耳朵——这个来自小时候的阴影——或者一杯水泼过来。不过今天他感觉用不着顾及这些猜测。
苏程闭眼无奈之下,在赵常乐肩上敲了一击,虽然苏程从未跟竹马说起过。“没有,我是圣人,无欲无求,只喝露水生活。”这个才是他赵常乐认识的苏程。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赵常乐摇着头。
“难怪今天这幅鬼样,说吧人家就算是飞了你,你还不是有手有脚,国内都十几亿人口,你担心还不能找个能让你拍拖的人?那真不太容易,也不是在说婚姻。”
苏程看似随口一问,“你和千金小姐谈过吗?”
赵常乐托着腮帮子,细想着说,“上学的时候肯定没有,出了工作大概也没有过,太有钱的接触不上。”
“你记得阿梁吗,阿梁有这种经历,他们在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之后大家见过双方爸妈,毕业想谈婚论嫁时,女方家人不肯了,分手后他就专心赚钱去了,去远房亲戚厂里帮忙。前几个礼拜我们这几个人去了安徽,就去他在那边搞的火锅店,下个月回来去偏远的地方建厂,也和家里介绍的姑娘办个订婚。”
南方的这个季节,虽然可以穿着短袖,但这个点吹过来的是干燥沁骨的海风。在这里做个露天折叠床还是有搞头。晚上这边唱起了歌。
“明早再回家的话,我请你吃饭。”苏程让赵常乐在那家圆桌酒停下他,赵常乐嬉笑着就把车开走。
苏程就是想喝点酒,座在了角落里,不忍发觉自己的确孤独过头了,享受一个人在酒吧喝酒,如果真的没人在意他。但在酒吧多少能不注意到周围人。苏程一次喊上三杯威士忌,为什么醉汉会喝着烈酒,他现在懂了。
只是一个人喝酒不免越喝越愁,能想的是些过去的事情。一杯下去,苏程面向墙壁趴着,酒吧为啥营造欢快环境的原因,他也能懂了。
如果现在对面座着一个人多好。
苏程拿起手机,大学寝室群里堆满了信息。2号床和北大的初恋结婚了,苏程敲出,恭喜,打出去,随了份份子钱。份子钱没有太可怕,就是份心意,也不是人人能拿出一份可以摆出来的新婚礼物。这也挺好的。苏程又咕咕噜噜一杯酒,口感醇厚,在初冬进入食道产生的反应还不耐。
苏程不忘给苏妈发了段文字,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想留意的人。他笑着发觉自己像是交代身后事一样。登陆上微博,留下:
「去你的CY」
之后把一篇一篇仅自见的帖子,又删掉。苏程跟自己说不要犯贱去想,很多东西都是不是事儿。但现在拿开心里藏着许久曾经的宝物,只是在心头空空怪不舒服了。不知道时间需要多久来填补大空缺。
酒吧客人不少会留意到其他人,况且服务人员。服务小弟给苏程补充些小吃,走近看他发觉不就是前阵子常来的小哥,他怎么可以天天失恋的。
“哥!”
“哥!”叫了几声,苏程有点反应。
“你介不介意和那桌的美女拼桌?”小弟附在苏程耳边,见苏程双眼一紧,“你像死鱼一样,给你找个人玩玩游戏聊聊天不多好,你这样下去我明天怕不是给你收尸,我可不想啊。”
“没事,你去忙吧。”苏程趴起来,吸进更多氧气,让大脑稍微清醒些,但没想到加速了酒精和酶的反应。
小弟也没有办法,拿着托盘走开了。
苏程望了望这个地方,这个环境,想起和江景朗有关的事。那厮像他妹说的也不知道死去哪里,店里又没见他人。苏程一手揉揉了脸,第三杯威士忌下去,拿出手机给江景朗发送条消息。
穿着休闲装的江景朗认出了苏程,门一拍走出来,心想在路边的这家伙有腿有脚,下着小雨,也不能往里走走。
“你在干嘛!”看清苏程一脸酒醉的绯红,江景朗更来气。
苏程身上披着大衣,边和江景朗挥手边露出与形象不符合的傻笑,“嗨喽。”,江景朗什么语气实则是不太重要。以为喝得稀醉,他又能自己把开车门,钻进副驾驶室。
身上短裤短袖,江景朗双手呼了呼几口声,打开车门,苏程又往中间缩了缩。
“你好,我现在跟你说我想去这个地方,”苏程把找出来的手机导航放在支架上,又向江景朗低头,“谢谢你,辛苦你。”就像他不觉得江景朗确实能出现,眼前也一切似乎不是现实,是场开玩笑的梦境。
车一飞,开上了大马路。车上的两人无话可说,苏程的酒气,混杂着江景朗车门隐约闻到那瓶花香和皮革香水的气味,他也闻到他的酒气,他也闻到的气味,明显通过空气两人在交流着信息。
苏程撑着窗边,缓解此刻上来的眩晕。这香味他现在是不太讨厌,但被这种气息全身上下包围,想跳窗逃跑。
开往小镇路上,路上更没太多可看。车厢里更是如此。苏程瞄了眼江景朗,时常把讨厌和这个人连着一起,实际上他没有多讨厌,除了极恶,不会有让人一直讨厌的人。又转向窗外,心想他和讨厌沾不上半点关系,一点都没有。想起来旧时的事情,眼泪悄悄沁出。
“江景朗。”
半晌苏程没有说下去。
“嗯哼。”
“我家到了。”
手机语音播报说,“你的行程已经结束。”苏程头倚在靠背上看着江景朗。
“你只是喝了酒,走上去的路不会不记得。”见苏程没有下车的准备,江景朗伸手过去把车门打开,没有预想到苏程抓着江景朗的手腕,将他支回去。
“我想和你,”
“谈谈。”只有苏程知道自己多不要脸。
江景朗笑着心想苏程能找个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不会认为那是平时的自己,正常的自己,也就今天不会无缘无故发这样的消息。
江景朗手搭着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想让他稍微清醒些许,又叹口气表示酒鬼苏程说话的无奈,“谈什么?”
苏程凑身过来,在安静的车厢里,江景朗口腔、鼻息的空间,填满了苏程酒气,侵入的新味道温润着冰冷的上嘴唇,绯红鼻尖向下滑落,两人清晰体验对方的滋味。这刻只有他知道了这是他喝过最合胃口的酒。为什么呢?
“这个。”苏程面上的泪水被蒸发到见不人影,微暗的这里,照不出他通红的双眼,可心里满是一个人疮痍和对一个人愧意。
江景朗嘴角微弯,转向窗外,看着江景朗光线下的轮廓,苏程一时拿不准主意。这时没有眼泪的事。江景朗转头接住苏程准备低着头的眼神,搂过来苏程的腰,没有料想到情况是因为没有猜测过过程,苏程腰身一紧。
“怕吗。”
“苏程,你要记住今天是你开始的。”
苏程吓到,也怕了,但没所谓,不重要,想不清楚多余的这些了吧。搂着江景朗的脖子,鼻息和眼神全都游走在嘴唇上,“可以吗。”苏程的良心也在质问自己。
家里最贵最大的家具,迎来两个人成年男性,是绰绰有余。
苏程认识到自己前所未有不地清醒,捂着眼,“不是,你确定从这里进去!”被添湿润的后,江景朗用手指在四周一圈一圈试探起来。
“忍一下。”江景朗含住苏程的嘴,这种行为苏程看来是有毒且致命的。
苏程醒来没有任何表现,但狂欢后的不适似噩梦般袭来,晚上睡下有的只是云端的感官,和个好觉。他假装伸个懒腰,想转头打招呼,大床上只有他自己。转念一想,不过这样也好。
拖着腿,洗完澡,屈下腰,镜子照着的后面还是红红,带着些许郁闷去煮个早餐,拿起手机,看到江景朗一早的短信:早机去昆明。
苏程手机上文字删了又打,还是放下了。最后球赛结束第二节去中场时,苏程枕在沙发上,发了个表情,拿抱枕往脸上一盖。
「早机去昆明」
「(抱抱)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