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屋内另一人的视线。
哑奴业务熟悉的倒是快,端着托盘来送饭了,见她运转灵力如此自如,在原地震惊不已。
“我不吃,端出去。”她淡淡开口。
哑奴神色讪讪,大抵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不知如何是好了。
傅春柳没想他为难,解释道:“罗偿没告诉你吗?夫人让端进我院子里的饭菜,一律随你们处理。”
她歪了歪头:“我看你方才也没吃多少,这些拿去吃吧,无论因为什么,饿一宿都不值得。”
哑奴被她说的羞愧,垂头丧气的端走了。
*
第二日一早,傅春柳陪着母亲到西山上看日出,因着太冷,捱了一个时辰的冻便回去了。
她不喜欢这,曾经清明春分,山上绿野遍地,数次来到这里都是为了祭拜父母。
罗偿与哑奴坐在外面赶车,傅春柳闭眼小憩。昨夜并未休息好,现在耳边都是罗偿叽里呱啦的声音,惹得她心烦。
“这马车赶好还得要技术,我的手法可不是一日两日就成的,你仔细瞧着点……”罗偿一扬马鞭,得瑟劲溢于言表,偏偏哑奴还听的很认真。
“罗偿。”
“欸,大小姐!”
“你也想当哑巴吗?”
车内傅春柳语气幽幽,吓的罗偿闭紧了嘴。
一路顺当的回到傅家门,傅春柳刚下车,昌文昌武满脸焦急的迎了出来。
“不好了大小姐!”
“何事慌慌张张的?”
昌文道:“昨日新雪下的太厚,都忙着清理堂前,今早我一看,您池里荷花都给压坏了。”
她若有所思的回了院子,见到池中一片惨淡,又将手伸进冰冷的水中。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傅春柳怀疑那条鱼是不是死了,可也没见到翻肚皮。
一片成团的荷叶慢悠悠的飘了过来,眨眼间那抹亮红色钻出,围着她指尖轻轻晃动。
傅春柳伸手将它捞进掌中,指尖冰的通红,又翻出从前买的琉璃瓦罐,把它装了进去,放了点甘露。
这甘露是从她池中灵荷上取下来的,有运气养神的功效,用在这么一条小鱼身上,着实有点暴殄天物。
她将盖子丢了,在瓦罐上方设了个结界,这下带在身上也掉不出去,还透气。
那个神棍说此鱼是转运之物,也不知真的假的,若是真的,那又是从哪弄来的。
“你想回家吗?”傅春柳食指点了点瓶身,小鱼被震的游了一圈。
鱼当然不可能有回应,傅春柳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竟然对着一条鱼说话。
琉璃瓦罐穿根红绳配在腰间,倒是同里面的红鱼相得益彰。一眼瞧过去,以为新颖的配饰。
池子里的花被这一场雪压碎了花瓣,不过青荷本来也不是当季的植物,现在还能开的如此旺盛,还是多亏了傅春柳的灵根。
“正好试试刚找人做的箫。”傅春柳拿出架子上摆着的玉箫置于唇边,边走边吹奏。
余音袅袅,积雪消融,青荷池万物复苏,挺起夭折的脊梁,朵朵芙蓉含苞待放,泛着柔绿色的光芒。
一曲毕,并没有从前力不从心的感觉,看来筑基境界又上了一层。
察觉到视线在自己身上,傅春柳顺势转过头,又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小子。
刚刚不知被哑奴看去多少,傅春柳收起长箫,招手让他来到面前。
“你都看到了?”
少年忙不迭地摇头,傅春柳怎么会信,伸手摁在他的胛骨肩膀,令他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一股微弱的灵力顶在她掌心,淡淡的金色光芒转瞬消散,傅春柳猛地收回手。
时隔一死,这股令她嫌恶的力量,又一次亲手体验到了,她凝视着金光:“这是金灵根。”
少年面色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傅春柳紧盯着他双眼,想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实在没任何可疑的地方,从眼睛,到鼻子嘴巴,哪里都不像。
金灵根,也只是巧合而已。
她这么安慰自己多想了,还是有些芥蒂。
强忍道:“你以后无事不要过来,去父亲那里帮工,他缺人手。”
哑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傅春柳将他拉起来,很是无语:“你这什么习惯,动不动就下跪,我和你不过都是雇主和长工,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
这小子执拗的很,如何都拽不起来。
她妥协道:“行了,又没说赶你走,哭什么?不过去帮个工而已。”
闻言,哑奴抽抽嗒嗒的抹掉泪水,起身鞠躬便走了,傅春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