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傅春柳挣脱出手腕,面露惊讶:“我以为你应当早就出去了。”
谢桐歌收回落空的手,稍稍垂眸。
“来救人。”
他没说救的是谁,傅春柳猜,应是他们口中那位员外小姐。
她惊喜道:“你知道府君在何处?”
谢桐歌手中打出一道追踪咒,红光闪烁两下,沿着长廊往前飞。
“我朋友留下的追踪还在。”
傅春柳撇撇嘴:“哦,你朋友。”
“怎么了?”
“没怎么,你朋友嘛。”
察觉到谢桐歌疑惑的目光,傅春柳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刚才那个人你可见过他的法术?”
“不曾。”
那种颜色的火,不像是凡间的东西。
谢桐歌匆匆赶到,就见她被那妖异出尘的男人纠缠,贸然出手阻拦也没过问,后知后觉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尴尬。
“那个人,你认识吗?”
“见都没见过。”傅春柳跟着他的脚步,一瘸一拐的走:“不过他或许认得我。”
观她行走不便,谢桐歌略有犹豫,脚步也慢了下来,傅春柳回头,看他停在原地。
纳罕道:“怎么了?”
“我……”他咳了一声:“我背你吧。”
说完又开始给自己找补:“你这样太慢了,耽误时间。”
傅春柳本想拒绝,突然想到还在林子的哑奴,也不知撑不撑得住,思索片刻,答应下来:“好,速战速决。”
趴在他背上,沉香的味道更浓了,她一晃神,竟有些心安。
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谢桐歌听见她淡笑,不明所以:“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狼狈的一面还会被你看见。”发上红玉珠绳蹭过她的脸颊,她一低头,趴在他的肩上不动了。
“区区筑基期,强闯府君门庭,能活着已经算是命大,还想要什么体面。”
谢桐歌背着她施展轻功,转眼间追上法诀,空荡的水榭只回荡又快又稳的脚步声,红光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一处门前上下跃动,“嘭”的一下炸开,消失不见。
“就是此处。”
他停下步伐,背上的傅春柳不自觉搂紧他的脖子,门内隐隐透出一点烛光。
谢桐歌放下傅春柳,两人窥视门缝,入目一盏昏暗的灯台,屋里陈设不多却都贴上了喜字,床榻桌布一一换成大红绸缎锦织。
身穿喜服的年轻男子,面容苍白清俊,看上去只是个温和的读书人。此刻孤身坐在大红被子铺好的喜床上,神色呆滞。
傅春柳眼睛快速打量一圈,竟然没看见宋辞的身影,难道被安置在了其他地方?
她满心疑问,思索之际,身后谢桐歌的手摸上她耳垂,傅春柳陡然僵住身子。
“里面有你要救的人吗?”
脑海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原是传音入耳术。
她有些不自在的耸了下肩膀,摇摇头。
“那就走,继续找。”
在二人将要转身时,屋里的男人动了。
‘咯吱咯吱’的响声从屋里传来,像某种皮革被利刃切割的声音,比之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接下来看到的情形。
男人拿出一把铜剪,刺进锁骨中间的皮肉,而后顺着胸膛,咔吱咔吱剪开了皮肤。
大红喜服层层剥落,直到最里面的中衣也被褪下,男人一手脱掉衣服,另一手不停的剪开皮肉,非常诡异的是,身上一滴血迹都没有。
就算是鬼,肚子里那点鬼气也该漏尽了。
男人还在继续,剪刀划开肚皮,她聚精会神再往下,眼前一黑,被微凉的触感剥夺视线。傅春柳抓住盖在眼睛上的手,试图拽下来,却纹丝不动。
另一只手还贴在她的耳朵上,好心道:“别看了,不合礼法。”
这都哪跟哪啊。
她很是无语,使了点力,那双手拗不过便撤了力道,眼前的景象与她所想完全不同,没有开膛破肚的脏器,地上仅仅堆了一团东西。
肉色的,还带着毛发。
傅春柳脚底漫上一阵恶寒,视线顺着那张人皮向上瞄,却没看到人影。
在她准备再凑近些时,突然同张没有五官的脸对上,吓得她登时倒吸口凉气,极速后退。
肩背撞在身后人的怀抱中,被揽着腰转了个方向。
“流火,见主!”
足有人头那么大的火球搅动灵气,周遭热流滚烫,那火球还在不停旋转,红光大盛,闯进门内,所过之处被烧的焦黑,屋内温度骤然升高,火光照在他的脸上。
流火是谢桐歌的法器,威力极强,乃是用火山熔岩注入千韧铁制成,以火灵力摧之,可成各式形状。
无脸人终于现出真身,通体棕红,仅仅有人的形状,却没人的模样,身体与四肢连接十分诡异,不是筋骨,而是藤条。
行动间诡异的动作宛如木偶人。
灼烧的火球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味闪躲流火撞过来的攻击,沙哑嗓音怒不可遏:“何人擅闯我府邸!”
傅春柳高声道:“我无意与你冲突,快将你从丧门鬼那掳走的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