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柳脑中飞速运转,强撑着胡扯:“叫你什么?谢歌,谢大哥?”
“不要装傻充愣。”
他气场霎时锋利起来,俨然将她敌对人物:“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先前在凄惶府,为什么会用那两式剑招,还将它……”他抿抿唇,很不情愿:“补全了。”
那两式剑招是他日夜苦思,才得以悟出来,只不过还没套用完全,才未在人前使过。
傅春柳怎能用的如此熟练自如,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是什么窥人记忆的妖精不成?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女孩睁着水灵灵的黑瞳仁,眉头微蹙,看上去很是落寞。
他没懂,“记得你什么?”
“果然……”
她情绪转的太快,平日里骄矜的态度大转变,这幅受伤的神情,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长睫垂下,黯然无光。回忆起不知真假的从前,“上清台下,与君初见,怎奈经年重逢,相望不相识……”
文绉绉的样子着实让人不适应,谢桐歌还算理解到她的意思。“你在上清台遇到过我?”
宗山谢族,族长世居上清台,乃是整座宗山的灵府,只不过位于悬崖断壁之上,悬崖之下是禁地幽林。
谢桐歌十岁时下山,误闯禁地,好在他头脑清醒,记得出去的路,顺带领出一个迷路的孩子,将他送回村庄。
此事还是谢桐歌告诉她的,竟在此等情景下派上用场。
“你是那个被我救下的孩子?”
傅春柳入戏太深,真情实意的点点头,眼含光芒,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生怕他觉察出来自己哪里不对劲。
谢桐歌沉默片刻,异样的目光一闪而逝。浅瞳不留痕迹的转向一旁,又落回她身上。“那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傅春柳笑容不变:“什么话?”
“长大后要给我当牛做马。”
灿烂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矢口否认。“只是童言无忌,做不得数。”
谢桐歌却眯起眼:“是吗?”转而打量她的脸,步步紧逼。“现在看你长相似乎也不太像,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傅春柳怒而起身,破罐子破摔道:“说!到底要我做什么!”
闻言,床上的人懒洋洋躺下,满头青丝枕在手臂上,闭目勾唇。“我是不是该喝药了。”
“薛衡去煎了。”
他嘴角的弧度逐渐平直,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实际如此,他心里想的是薛衡多嘴多舌,多管闲事。
“你在这坐好,待到天黑,我陪你去。”
傅春柳哪里会乖乖听他的,转身向外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当牛做马的话改日再谈,今天我只想早些弄清楚这一切。”
她这般着急,除却石头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失踪的哑奴。
可以随意进出梨花水榭,带走哑奴的人,会不会也与此事有所牵扯。
想起哑奴,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沉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重量。压的有些烦躁。
说到底,那日究竟是否与他有关,是不是他开的门,都没有搞清楚。
错的人是她,一时激怒,只不过因为栖凤寨的一个幻影,将他错认成胥斯年,便越发混乱,想将他从身边剔除,
可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救他也是阿娘下令,不得不遵从,自入傅家门,她也未曾对他有过什么厚待。
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她涉险,明明一身三脚猫功夫,她实在是不懂。
倒不如将那幅假纯良的模样装到底,图什么都好,拿了钱转身就走才对。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跑过来救她,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你在想什么?”谢桐歌凑近些许,看她愁眉不展,心思缜密如他,瞬间猜到关于什么。
“是在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担不担心都写在脸上了,是在想凄惶府失踪的人?”他问:“那个人是谁?”
“跟你没关系的人。”
她很讨厌问起这件事,立马竖起高墙阻挡旁人擅自关心。
“你可以说一说,大不了我帮你一起找。”
“谢仙君热心肠一次,便落的卧床不起,您金尊玉体,我等凡夫俗子可不敢劳您大驾。”傅春柳行至门口,潇洒的摆摆手:“好生歇着吧。”
谢桐歌兀自缄默沉寂,许久,陷入刚刚的回忆中去。
谢首席、谢仙君,梦里的她也这么叫,一声比一声冷漠,规矩的有些不近人情,似乎非要分清楚界限,才能让自己心中爽快些。
傅春柳,你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独独讨厌我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