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为什么跟你说不要跟任何人说?」
A:「他们说因为我不记得强煎犯的长相,我体内又没有青液,他们要一个个排查可能的嫌疑犯,叫我在他们有进展以前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免得打草惊蛇,把可能留下来的证据给破坏了。」
“君君,这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了!!!!!
A这段时间寝食难安,痛苦不堪,已经好几次自杀未遂又被我和另外的几个朋友劝回来了。然而U大那边却毫!无!动!静!连个后续的跟进电话都没有,我们帮A三番五次地打电话去问,警察一直敷衍说在查了在查了什么的,可是这件事根本不难查好吗!
那天派对上的华裔男生有谁,我们随便打听一下就打听出来了,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谁干的。说白了,就是对方是美国公民,比我们这种没人权,巴巴地过来送钱的中国留学生高贵呗!!!(要不是爸妈强迫我出来留学,我根本不想出来,清华北大不好吗?)
就是学校不想管这事呗!!!
就是觉得强煎不是什么大事呗!!!!!!
这么多年过去了,合着亚洲女性在他们眼里还是巴不得跪舔高贵的洋大人脚的低贱支女呗!!!!!!!!
这件事情对一个女孩子的名誉损伤有多么大,A勇敢站出来发声却被这样随意打发,谁知道还有多少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留学生女孩忍受着同样的屈辱??A现在已经快被这件事情折磨疯了,跪求各路网友给出能让学校重视这件事,彻查到底的建议。
“还有,华裔不是中国人!华裔不是中国人!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了!也别拿同胞来说事了!我们没有这种禽兽不如的同胞!”
看完全文,云决明的下巴已经合不上了。
“快跟我翻译一下,这都说了些什么?”艾莉也不管球赛了,急得在他身边打转,一个劲探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是不是那个污蔑艾登强煎的女孩又说了些什么?”
“我等等再跟你翻译,”要把这么长的一篇投稿翻译出来还真不容易,云决明做了一个让她稍安勿躁的手势,掏出了手机,“让我先打给黎疏眠。”
电话几乎是一响起就被接通了,“你看完了?”会长直截了当地问道。
“看完了,我感觉这是她一人分饰两角自导自演投的稿件,”云决明说,“但先不说这个,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关注北美吐槽君的很多都是留学生,那天晚上只有艾登一个华裔男性这件事马上就会被扒出来,唐泽茹这篇投稿的煽动性太强了,我们该怎么办?”
“而且她还特意没给我的名字打码,”黎疏眠冷笑了一声,“看来对我是余怒未消,还想顺便搞臭一波我的名声。你看了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吗?”
“我还没来及看——我现在就看。”云决明在几年前注册了一个微博号,主要是想跟他在国内的同学联系,然而,他随即就发现微博与□□太不一样了,想要凭空找到一个人——尤其是分离几年以后,他连自己的同学会用什么样的昵称都猜不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便放弃了。最令他感到惋惜的是他原先在国内使用的□□号早就被盗了,连密保问题都被篡改,根本找不回来,从此就失去了和国内同学的联络。
他点开评论区,这条投稿是半个小时以前发出的,到现在已经积累了四五百条评论,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评论区第一条评论竟然是“你不把这位四分卫的照片发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他有多像尊龙?”光这条评论就有五十多条回复,都是附议对方说法的。
往下则是“这道题超纲了,我不会做,只能抱抱A,虽然戴套了也去做一下检查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po说的挺对的,这应该不是对方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下药带走强煎一条龙干得挺顺手的,有哪位在U大念书的同学可以帮帮忙吗?”
“既然已经大概知道是谁干的,难道不能让A直接告诉警察侵犯她的人到底是谁吗?还是说一定要有青液作为证据才可以?”
“举办选妃式生日派对?前女友帮忙发布邀请?……[再见]我只能说你们城里人太会玩了。”
“感觉原po虽然猜出了是谁但是没有直接跟警察说,是不是因为猜出的那个华裔家里比较有钱有势?A担心遭到对方的报复不敢说,只能寄托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这样的话我觉得po的朋友案件能被侦破的可能性很小,能进入兄弟会的华人背景多半都很硬,先找个律师吧。”
“卧槽!卧槽!我就在那个派对上!我怎么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而且那个派对上有别的华裔男性吗?我好像一个都没看到。卧槽,真的好想知道是谁啊!是U大的学生吗?求原Po看见私我姓名啊!我保证不说出去!!!”
“第一顶楼上,无论如何做个检查。第二,保留好全部的证据,做好打拉锯战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有权有势的话在座的各位也帮不了A什么,赶紧先找律师。第三po你就不怕发在这里被强煎犯看到然后报复你的朋友吗?第四如果学校拒绝配合消极怠工的话,找大使馆向学校施压是最有用的。顶我上去让原po看见!”
“A会被强煎也有她自己的问题吧,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下药了还去怪邀请你来玩的人[白眼],而且派对上那么多女生为什么偏偏看上A呢?”
“对,我刚想评论呢就看到课代表了,我也觉得A肯定有问题,派对上那么多女孩不给别人下药就给你下药,说明A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真的大家闺秀还会来这种派对?跑去有一堆外国人还是在兄弟会宿舍举办的派对,会发生什么心里没点数吗?这么心大我也是醉了。”
“心疼po的友,一定要告诉我们后续的发展啊。”
匆匆一眼,云决明就只看见了这几条评论。
“只有一条是那天晚上来参加派对的学生发的,”他说,“我没看见明确指向艾登就是犯人的评论。”
“我也没看见,但我认为不能任由这件事情继续发酵下去,”黎疏眠说,“我看见这篇投稿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北美吐槽君,这也要谢谢唐泽茹,她没给我打码,至少给了我一个能证明自己就是当事人之一的证据,我告诉那个微博号,这个案件警察已经在调查中了,这么贸然被揭露可能会对案件的调查造成影响,投稿的是个高中生,比较年轻而且也比较冲动,可能不明白随便发投稿的后果,希望微博号能在不良影响进一步扩散以前删掉投稿。目前对方还没回复我。”
云决明不禁惊叹于黎疏眠的雷厉风行。
“唐泽茹会跑到北美吐槽君上投稿,我一点也不惊讶,”黎疏眠接着说了下去,声音平静,隐隐含着几分暗涛翻涌的怒意,“她之前就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过我,我一直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但她这一次都光明正大地在投稿里对我指名道姓,把我也牵扯进她这个肮脏的小游戏里,想要通过谴责我的失职来证实她作为受害者的无辜,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发这个投稿是想给艾登施压吗?”云决明不安地瞥了一眼电视,现在下半场的第三节快结束了,U大领先,虽说设了静音,但从屏幕上起伏若波浪的红潮也能看出人们的激动,镜头屡屡切给在赛场上疾驰的艾登,他刚刚抢到了球,正用力向外接手投掷而去,那球在空中划出了极长的一道弧线,云决明自己也禁不住屏住了一秒呼吸,直到外接手牢牢抱住橄榄球后才呼出,接着说了下去,“她是想要艾登主动来找她撤销起诉吗?”
“很有可能,你看评论里已经有人建议她找大使馆施压了。唐泽茹很显然希望艾登能看见这些评论,她不是真心想得到什么建议,她只是想让艾登知道她有什么手段,她可以鱼死网破到什么程度,以及想要不动声色地让艾登知道她现在究竟有多么痛苦——老实说,一个刚刚被侵犯不久的女生能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写出这么一篇投稿,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我甚至都怀疑她其实真的找了个年轻的高中生来代笔。”
“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黎疏眠的语气有些无奈,“如果北美吐槽君愿意删掉那篇投稿,也只是阻碍了这个新闻在国内传播而已,这件事在约州的华人圈子里已经传开了,迟早会有人发现那场派对上只有艾登一个华裔。到那时,舆论会转往一个怎样的走向,连我也没法预测,只希望这条新闻不会从留学生相对比较封闭的社交环境泄露出去。体育赛事本来就很残酷,对对手进行舆论和名誉上的打击也是比赛的一部分,如果唐泽茹决定向本地的八卦小报爆料这个消息……”
黎疏眠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云决明很清楚后半句话的内容会是什么——“艾登就完了”。
“也许我可以让艾登警告威尔逊校长,”他打起精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麻烦上,“之前校长不是打算给唐泽茹一笔封口费,还打算让她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保密协议书吗?”
“既然她已经把这个故事投稿到了北美吐槽君那,我很怀疑她还会不会接受封口费,不过,世事难料,这也是一个值得一试的办法,就姑且先这么做吧。”
挂掉电话,云决明一转头,发现艾莉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十指如飞般在键盘上飞舞,嘴角紧紧抿着,像是崭新的橡皮擦上用指甲掐出的一条缝。
“你在做什么?”
“后备计划。”艾莉咬着牙说,“我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看那个什么微博号会不会撤下那什么投稿,让我研究一下这个网站的数据库,看看怎么侵入——我只黑过一两个小网站玩一玩,还没有试过干一票大的,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
“呃——”云决明觉得从法律层面来说他应该阻止艾莉的行为,但他的心情完全走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在我研究的时候,请你把唐泽茹的投稿一句一句地翻译给我听,”艾莉根本没管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倒要看看她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