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星辰更迭，万物死灭而复苏。

三百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一颗只剩下空壳的心渐渐开始跳动，没有人知道它的契机是什么。

或许是一次又一次，有人试图往空壳里塞入什么，或是是一次又一次，有人无声地暗示着那个声音。寂寞如雪空冷清，在能够产生回应的空壳之中，也许蔓延出了面对独行的恐惧。

莫瑜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自从看到硕允第一眼，莫瑜便发现硕允所使用的力量并不同常人，甚至并不是人界的力量。只是当时莫瑜并没有太过在意……那时的莫瑜，哪怕硕允真的和其他渡者有什么联系，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既然世间仅两位的渡者消散了一位，那世间应该也只存在一种渡者的力量。

可若世间那最初的渡者并非是两位呢？

是边界隐瞒了什么，还是屠袖隐瞒了什么……

“我想去确认一些事情。”一个人思索了很久的莫瑜突然站起来说道，“渡社长，我先告辞了。”

“哎？这就要走？”

冷不丁地听见莫瑜的话，渡天诚瞬间放下手机，他自然是不舍莫瑜就此离开的，但他想了想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留下莫瑜。

“那好吧，我送送你。”

渡天诚跟着莫瑜站了起来，但他刚刚陪莫瑜走到门口，便被莫瑜侧身挡住了。

莫瑜面相渡天诚，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地看向渡天诚的双眼，道：“有个问题，我想向你确认一下。”

“怎么，怎么突然这么正式……”渡天天看见莫瑜这番神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了起来。

渡天诚马上抬了抬眉毛，随即努力地挺了挺胸膛道：“你问吧。”

莫瑜在开口的一瞬间，原本严肃的神情突然有些泄了气，但缓了缓，他依然坚持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直以来所见到的那位摆渡使，他并不是真正的摆渡使，你会如何？”

“不是真正的摆渡使？”

渡天诚顿时皱了皱眉头。他似乎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也从来不敢去设想这样的可能性。因此，当渡天诚听到莫瑜这个猜想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狸猫换太子嘛。

三百年足以令一位摆渡使消散的力量，那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可为什么没有在任何地方有任何记载？

为什么在那样足以杀死摆渡使的浩劫之下，另一位摆渡使能够安然无恙？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种可能，真正的渡者早就已经不在了。但是为了维持两界的关心，鬼界或者是鬼王重新塑造了一个摆渡使大人。

为了让这个摆渡使更加有存在感，鬼王创立了摆渡人侦探社。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摆渡使，坐在背后默默观察人界的那位，从来就是鬼王……

渡天诚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了。

就在此时渡天诚重新看向莫瑜，他看到莫瑜不知何时正凝视着他。那份凝视之中的坚定，似乎要把渡天诚整个人看透。

可是，莫瑜的声音分明的犹豫到有些颤抖的。

“或者说……”莫瑜再三斟酌下，换了一种说法 “他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么厉害，那么……干净。你，还会相信他吗？”

如果这个渡者真的存在的话，他或许是一个有私心的渡者，他的所作所为可能别有用心，他有可能吞噬了另一个渡者，他甚至可能根本不在乎人界……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用莫瑜说，渡天诚他其实早就已经想过了。从那个纸娃娃哪里得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渡天诚就为此想过无数次和那位摆渡使当面对峙的场面。

可是每一次，当那位执灯渡者真的出现在渡天诚面前的事情，渡天诚能够做到的只有远远的仰望。就连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份质疑和质问都无法说出。

对渡天诚而言，关于那位虚无缥缈的大人物的一切都是难以求证的。他人的话语也不过是一个念头，一个可能性。可摆渡使不是死物，他有自己的思维，自然不会是一个单纯的可能性就可以衡量的。

哪怕关于摆渡使的一切都无法得到证实，但有些东西是肉眼可以看到的。是透过他人的千言万语，所能够看到的

因此，在短暂的思索之后渡天诚果断地回答道：

“当然了，我为何不能相信一个几次三番来救我的人？他总是强调着一些条条框框，但他并不被这些东西束缚。他总是摆出一副淡然的态度，但他的目光留有温度。

我所信仰的摆渡使大人，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位。我见他以微光拨开黑暗，我见他以身躯驱使迷雾。若这样还称不上是真正的摆渡使，那没有人能称得上是了。”

“你没有见过那两位最初的渡者，不应该如此断言……”

“不是见不见过的问题。没有人想那位摆渡使大人一样克制而温柔，他的到来，比他手中的灯火更加温暖。我认定，他就是。”

渡天诚这一番话，瞬间让莫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似乎眼下任何反驳和解释的话语都比不过渡天诚眼中那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