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旷无垠的土地上,太阳落下之后,夜幕跟着落下,随着黑暗从地面升起,树木低头,野草不再言语,它盖过了向往山背后的眼眸,将雨雾染成墨色。
昼伏夜出的野兽蚕食着人心中的温热。人们乞求着一片不被黑暗涉足的地方,因此最初的灯火由此而生。
人们认为那是恩赐。可它只是一抹光亮,并不回应什么,也不代表什么。
直到承载着记忆和力量的小舟缓缓驶来,载过灯火,一同来往于晦暗不清的混沌之间。人们才开始迈开步伐追寻。
有心的无心人见到了,从空中抛下一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解答的疑惑。他赐于世界生的希望,赐予希望成为真实渴求的东西,赐予记忆以力量,赐予灵魂以重量。
但此为世界之根基,乃是禁忌,需要有人驻守边界,为生死之人指引正确去处。
千百万年过去,疑惑成为了无法自证的荒谬言论。
无数人去尝试,但无人归来。
有一日,谬论成为了公开的秘密。黑暗一次次将手伸向着通向微光,无法载负之人用自己的僭越引来了无心人的目光,得到了一份赌注。
天地成为了棋盘,他大展身手,却没有带回任何东西。天地之间的柱子崩塌,无心人也依旧只是俯下身远远地看着,并不干涉。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灯,你也想向我证明这一点吗?”
……
不锈钢的小药架被杜文促丢了过去,一个椅子腿被丢了过去,半块石头也被丢了出去。
杜文促学着魏哐啷的样子,竭尽全力地将自己身边能够丢的东西往实验体身上丢。
他确实试图让自己能够帮一点忙,至少不算坐以待毙。但这番不分敌我的攻势,并没有令魏哐啷得到多少好处。
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喝,高大的实验体将身躯一扭。魏哐啷感觉自己整个人轻了不是,在空中飞腾了一阵子,紧接着被重重地抡在了墙上。
“唔啊!”魏哐啷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后背传来一阵裂开一样的疼痛,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挪了位置,在剧烈的疼痛之下,魏哐啷感到头晕目眩。
还没等魏哐啷站起来,他便感觉眼前一黑。
那个怪物竟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魏哐啷能够感受到这个实验体的鼻息和身上散发的恶臭,伴随这一股潮湿而冰冷的味道,这些令人不适的感觉从鼻腔向四肢蔓延。
紧接着,四肢便变得麻木,失去了原本的活力。
就在此时,一阵呼声突兀地响起。实验体和魏哐啷同时转过头去。
“喂!这里!”
实验体寻着声音的来源看清。
魏哐啷也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正在拼命挥手的杜文促。这让魏哐啷有些不解了:
杜文促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是个会见义勇为付出牺牲的好人吗?答案是完全否定的。
他最多有自己的底线,算不上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而且,魏哐啷清楚的知道自己虽然和杜文促并不熟悉,但走的路是截然不同。
这不是两人可以应付的事情,继续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转机。不会有人停下了聆听独行者的求救,也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
杜文促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不呢?
大概是被吓傻了吧。
实验体很快对魏哐啷失去了兴趣,继而将注意力转向了杜文促。
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紧紧瞪着眼睛的杜文促,魏哐啷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他明明那么害怕……
“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兔子也会反咬一口,但最后还是会被豺狼折断脖颈。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不会有格外引人注目的弩弓。
明知如此,却还是偏偏要这样凑上来。真是令人浑身不舒服啊。”
我向来谁都不信,不信天地,不信鬼神,不信命运,连我自己都不信。
不奢望那份希望,自然也不会困于绝望。”
毕竟那份希望,在那个黑色的雨夜就已经消失了。在至亲冰冷的身体旁边,一个少年的呼喊声无人回应,一颗少年的心也就此死亡。
本应该怀着愤怒的心,变得麻木了起来。本应该指向鬼族的刀刃,却时刻保持着收敛。
那份恨,从眼眸,落在了肚子里,刻在了血液之中。
但从来没有忘记。
此时,干瘦的人形实验体注视了杜文促许久,突然从咽喉底部发出了一阵警告声。紧接着,他压低身体,微微仰起头,一副蓄势待发要扑向杜文促的模样。
“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的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可笑的骗局?我还不知道,我所追寻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回答……因为没有找到我活着的目的,所以我还得活下去。”
白色的微光在魏哐啷手中显现。
他是一个天才,凭借自己能够使用各方秘术。
但仅仅如此,并不够。
力量的差距太过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