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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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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火盆里像是注入了干净空气,突然爆出一声响,惹得江枕西朝它瞥一眼,分了点神。

细长铁棍拨弄开堆在一起的余烬,把压在里面的金灿黄纸暴露在空气里,让它能充分燃烧。

手搭在膝盖上,蜷缩着手指一下一下挠着单薄布料,感受着皮肤的温热。

“她是你,可你又不只是她。”她想说一些之前从没说过的事。

江枕西愣神,问了句‘这话什么意思’,听时微寒慢慢给出解释。

“每一轮回的转世都会产生一些改变,而这样的改变对她来说是可以沉淀的,所以就算她死后哪怕是去转生轮回,记忆也不会消失,只会被掩盖。”

“也就是说,将来或许有一天她的记忆能被唤回,还能重新当回梓荏?”江枕西眉梢染上更多恐惧,一点一点蚕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激荡内心。

“能,但不容易。”时微寒拍拍腿,制造出的动静分散了一些紧张,江枕西不知不觉松了紧扣写的肩膀,放松下来。

“之所以说能,是因为如果下一个她会有这样的意愿,像你说的那样想重新当回梓荏,那么自然是没人会阻止,而不容易,是因为——”时微寒吞咽着嗓子,“我们尊重每一个人都有生的权利,只要是不被允许的事我们几乎都不会有人去做去干涉,除非它危及到了性命。”

对他们来说,时间的存在是会循环,进入轮回后的第九百六十年一过,才会有重新登顶的机会,直到再一次进入轮回,时间就这样从头到尾紧密衔接起来。

江枕西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不晓得究竟有没有在仔细听她说话,也不晓得又听进去了几句话。

“在这个社会上,生活着很多以前是在地府然后转生的人,他们有的过得开心,有的过得苦恼,可从没见谁因为他自身的重要性而强行把人弄回来。自他踏足人类社会第一秒的开始,他所适从的律法规则就不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

时微寒蜷缩着手指,指甲抠进了肉里。

“倘若态度强硬的把人带回本不该属于他的时间空间,这样做可以说是违背了秩序,必定会受到惩罚。”

“也就是说,我其实不用担心梓荏会重新回来占据这具身体,也不用担心其他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对我有所迫害?”江枕西垂眸望着她手捏成了拳头,嘴唇紧抿着。

“对,确实是不用担心。”轻抬肩膀,时微寒动了下右手,“到目前为止,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也没曾听人说过有这样的法子。”

“可没有就代表着一定不会发生吗?这个例子不是发生了吗?”

江枕西的一句问询彻底让时微寒沉默了,扭头静静望着她,眸光闪了又闪,最后只能摇头。

她能怎么说?是给出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呢?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满是不确定,她不知道如果确定的话又该怎么进一步解释才能让人信服,可倘若说不确定,她又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去说一件将来或许会发生的事,把它从事实上面抹除掉。

“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江枕西轻握住拳头,温热掌心包裹住她有些发凉的手,“你能和我说说关于她的事吗?就是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走向死亡的路?”

其实不管她的梓荏还是江枕西,人活在这个世上所追求的就是过好眼下的时刻,而这样的时刻所撰写的名字是江枕西而不是她梓荏,于是她不用进行选择,因为答案已经明确写在黑板上。

她是江枕西,也只可能是江枕西。

望着那只如此温暖的手,时微寒轻合上眼眸,鼻腔慢慢哼出一口呼吸,随后睁开眼。

“她叫梓荏,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叫这个名字,不过与其说是一个姓名,倒不如说这只是一个被人记住的称谓。那个东西是一副千锤百炼的枷锁,不属于她却又想困着她。”

“在那次地府内斗里,她原本可以不用死的,不过她厌倦了那里的尔虞我诈,厌倦了和那些自称老友的人的相处,更厌倦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自己,于是就想通过死亡来获得解脱。”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有群体的存在,就像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划分出了阶级,有的人迈过那条门槛后,转身就成了居高临下俯视他人的存在,轻易便忘记了自己走过的路。

于是各种各样只能发生在暗地里的事被摆上了明面,被冠上了光亮的名讳,被诠释为正道,只因为有力的话语者在给予支持。

反抗之声自然层出迭起,可有些时候沉默同样也会引来罪责,这样的行为被默许为赞同,不作为就成了最大的作为。

“最后当然也如她所愿,她成功离开了这个让她困扰、让她窒息的地方。”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离开这件事却成了被人用来杀鸡儆猴的典范案例,用以告诫那些人胆敢有坏心的人,下场必定好不了。

死去的人可能不会有什么计较,可活着的人呢,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成功进入轮回后她有了转世,不过在这么些年里,她在人间只待了了三百六十年。”

江枕西呆呆望着她,眼里荡漾着迷茫情绪,有些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跟着愣愣的接上一句。

“为什么啊?剩下的那些年呢?是不过了吗?”虽然话语有些不礼貌,可那毕竟是整整百余年啊,都能凑够两个来世了。

眼看着盆里最后一点火光慢慢熄灭,时微寒扭头,直挺挺从脑袋后面打下来的光遮住面容,眉眼里闪婚的复杂神色没能被人瞧见。

“对她名字,枕西你难道不觉得有一些熟悉吗?”时微寒问她。

江枕西拧眉,寻着她的话去思考,可现在脑子里全灌满了她说的那些字句,哪还有什么空间去思考,只能摇摇头:“这是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东西吗?”

轻叹一声,时微寒只好自己把话接上:“杜子仁,治罗浮山,是为南方鬼帝,可号令百鬼。而她因为自身本体为一棵桃树,又不喜那个称号,于是去掉姓,在名上各加一点木,有了新的名字,让人称其为梓荏。”

“原来她就是那位南方鬼帝啊。”江枕西小声嘟囔着,望着那装了满满一盆的漆黑纸灰,“所以在那些年里,她是不能去转世吗?”

她并不懂这里面有些什么弯弯绕绕,只知道摆在明面上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她不能出现,于是才会有这段时间的闲置,让这五百一十六年成了空白。

“她身份特殊,每一世死后都会在地府枉死城里徘徊游荡,直到能入轮回,才会重新投胎成为生人。”

长期跪坐的腿快要没了知觉,江枕西挪了挪位置,血管一下通畅起来,麻木渐渐被一股更难以描述的感觉所替代,让人难受。

“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还是说单独就她一人?”

“只存在少数。”

也就是说不单单只有那么一个人,只不过对落在分母的基数来说,实在是少的可怜。

“哦。”江枕西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抬头继续凝望着她的侧脸。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萦绕在鼻尖的香火气都快要消失了,她才又重新开口,同时还紧握住了她的手。

“时微寒。“

“嗯,怎么了?”

“我很喜欢你。”

时微寒扭头朝她看去,就算跪坐着,身子也依旧挺拔,眼睑跳动,嘴唇轻张:“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让我把所有的事都理了个清楚。”

“其实不管是个普通人,还是一个不普通的人,我的任务就只是活出一个美好的自己,也就是说,过好当下,还要勇敢追求未来。”

“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它能影响的都只是过去的那个人。”

望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江枕西扬唇浅笑:“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因为在这样的生活里有我、有你、有我们、还有大家,你们带给我的快乐、开心和欢愉是无法被别的东西给替代。”

“正是因为这样,我和你的关系、和大家的关系,并不会因为她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的存在而发生改变,所以我爱你这件事也一样会一直存在,永永远远。”

“我相信来世的故事,期待你说的改变沉淀,可我不会做出属于下辈子的承诺,那只会成为束缚在下一个我身上的枷锁,作为存在社会里的独立个体,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任务。”

“倘若我能许下一个愿望,那么我希望,如果你能遇见下辈子的我,请帮我远远看一眼,只用一眼就可以。”

如果前世今生的缘分早已被注下,那么在看去的第一眼就会有感觉,会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再看上第二眼、第三眼。

时微寒望着她,张开手给了个拥抱,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给出生的呼吸,默默叹了口气。

“我听见了,你的愿望我会牢牢记得。”

江枕西用力把她抱住,下巴枕在她肩上,蹭了蹭:“谢谢你,时微寒。”

“不客气。”手顺着脊骨慢慢挪去她后颈,嘴唇擦过耳骨,轻吻了一下,“不过,对不起了,枕西。”

“你——”

话还没开口,只蹦出一个字,后颈一阵酥麻,然后涌上来一股极其强烈的疲倦感,眼眸不听使唤的想要合上。

“别继续躲着了,进来吧。”

用力拽着她衣领的手慢慢没了力气,江枕西扭头朝进门来的人看去,可她废了好大功夫也只能瞧见穿的鞋和裤脚,连人是谁都没瞧清楚就晕过去了。

“大人您这么做,就不怕她醒来后记恨你?”

“倘若要记恨就记恨好了,可就算是千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想去赌。”时微寒抱起晕倒的江枕西,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人,“麻烦你了,鱼今。”

拎起嘴角笑的人摇了摇头,接过她怀里的人,抱的安稳。

“不客气,毕竟这也算是我的使命,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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