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结束后，三人刚到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一大半人，英语课代表忙着分发讲台上的十几份试卷。

热浪蒸腾钢筋水泥的城市，夏季的午睡越睡反而越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宴习一屁股坐下，看着桌面满满当当的试卷发呆。

卷子由第一位同学开始往后传，到桑榆这多出一份，桑榆顺手递给旁边的宴习。

宴习不想动弹，但还是侧身接过桑榆的卷子。

他叹了口气。

才转校来两天，桌面已经堆书如山，各科卷子把桌肚撑得如十月怀胎，甚至连木椅子下的两根横木都被迫架着十几本练习书，他快连坐都没位置坐了。

瞥了眼桑榆身后的大箱子，宴习寻思着他也要买个回来。

英语老师踩着预备铃而来，先是让同学们用7分钟做一道阅读理解，随后相互对答案分析错误原因。

宴习又叹了口气。

不停机械式重复刷题、做卷子、听课、记笔记，每日往返教室、宿舍、饭堂三点一线，这就是真实的高三生活——枯燥、乏味、高压。

所有人都像一个上了发动机的木偶人，只要发条一拧，齿轮开始转动，人人都往前跑时你就不得不跟上。

桑榆做完两个小问，宴习才调整好坐姿低头看第一个单词；宴习开始勾选第一题时，其他同学已经七嘴八舌开始讨论答案。

这就是1班速度，根本不用7分钟。

宴习在方致远和陆小梅的争吵中做完最后一道题，大拇指一压，“啪”一声盖上笔盖，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他俩吵得面红耳赤，两人恨不得当场打起来。

“这题要是不选B，我倒立拉稀！”

“方致远你眼睛不要就捐了，这题明明选A！如果不是A，我嗑的cp原地分手！”

“来来来，你牛逼，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123出来。”

看了眼他们争吵的题目选项，宴习心里瞬间有了底气，出声劝架：“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参差不齐就选C，要不你们折个中选D吧。”

方致远&陆小梅齐声大吼：“你闭嘴！！！”

劝架不成反被骂的宴习：“……”

过了一会，英语老师公布正确答案。

方致远和陆小梅吵起来那题竟果真选D！

两人双双惨遭宴习打脸。

宴习一摊手：“好了吧，一个要倒立拉稀，一个嗑的cpBE了，早信我不就挺好。”

方致远气不过，他一把捉起宴习的卷子，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全对。士可杀不可辱，我做题不对，一个学渣却做对了，这和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方致远浏览了一下宴习的卷子答案，忽的冷笑一声：“除了最后一题蒙对，其他全错。垃圾！”

宴习无所谓地耸肩，把椅子拉到桑榆旁边：“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增进同学之间美好感情的有效方法。”

桑榆戴着白色有线耳机坐在窗边，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额发下垂、睫毛轻颤时打下的阴影挡住清澈的双眼，眼底的淡漠浮漫出来。

书页划过他的指腹，徐徐而来的冷气拂过挺拔削瘦的身形，清冷且疏离，宛如是油画里的少年。

他有他的世界，孤傲且独特。

但总有一些狗屎不长眼，硬要往上凑。方致远憋着一股气，握紧拳头，他早晚要掐死宴习这个狗东西！！

桑榆摘掉耳机，问：“怎么了？”

1班的同学自由讨论题目的时候，从来没人会主动找桑榆，哪怕是方致远都不会找他。

因为桑榆段位太高了，哪怕他不说话压迫感也很强，这就是学霸绝对碾压，就算他温柔地对着题目念一遍其他人都会瘆得慌。

也许这就是普通人对学霸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这题我不会，你给我讲讲。”宴习指着第一道题说，但似乎只有他不害怕桑榆，也只有他愿意主动找桑榆。

“其实这道题并不难，只要找准题干关键词就好。”桑榆为了讲题，往旁边动了动，膝盖刚好碰到宴习的大腿，“你觉得关键词是哪个？”

宴习眨了眨眼睛，好温柔的桑榆。

他盯着桑榆，双眼放光，傻傻地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给你讲讲……”桑榆低头，用红笔一个词一个词圈出来，细致地慢慢讲。

淡淡的橘子味在鼻尖打转，好像是桑榆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他俩凑得很近，宴习甚至看到桑榆耳朵上小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可可爱爱的模样，柔软细腻。

桑榆头上还有个小小的发旋，柔顺的发丝在暖阳下有点焦糖渐变色，好看到像是从漫画里活过来一样。

方致远半抿着唇，恨不得杀了宴习这个死绿茶，榆哥给他讲题他居然敢走神！

妈的，忍不了了，放学就套他麻袋！！

“所以你现在知道哪个是关键词了吗？”桑榆温声问。

宴习一怔，猛地回过神。

对上桑榆的眼神，他一下就慌了。

“that……？”偷偷瞄了眼桑榆的神色，宴习立刻改口，“w……which？”

桑榆嘴角一垂，眼里划过一道厉色，他把笔放在桌上，沉声说：“我问你关键词，你说先行词，耍我？”

明明桑榆放笔的动作很轻，但签字笔触碰桌面发出的声音却很重，在每一个人耳边无限放大。

声音如重锤攻击脊椎神经，方致远和陆小梅全身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