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很快发现,这些霸凌者的父母非富即贵,连带着他们的公司一起出现在热榜上。
仅一晚的时间,这件事掀起巨大的讨论,引起全民关注。
但奇怪的是,这么大的讨论热度,今早起来后网友发现关于霸凌的词条全部炸掉,全网找不到相关的搜索。
原本的热一论题,被娱乐新闻代替,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林校退出某社交软件关掉手机,脸上严肃。
早上8:30,校方和各位家长约定商议的时间到了。
由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的“咯哒咯哒”由远及近,不少家长陆续进入校长办公室,他们身后各自跟着两三个西装革履、手持公文袋的男性。
18班的家长带了律师团队。
林校起身迎接,还没等林校说话,他们就一屁股坐下,眼尾连扫都没扫林校一眼,嘴角挂起傲慢的不屑。
林校敛起笑容,板着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他身旁的任老不舒服地动了动。
方叔推了方致远进手术室趁着间隙赶来,衣服还是昨天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油烟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脸色虽憔悴,但脊背挺直,眼睛清透有神。
18班的家长皱眉,嫌弃地摆了摆手试图赶走鼻尖的空气,从名贵的手提袋拿出香水对着跟前喷了喷。
他们身上的品牌衣服质地奢华,首饰高调炫目,妆发造型一看身份不菲。身后站着的律师一副精英模样,更是助长了他们颐指气使的架势。
与孤身一人的平头百姓方叔相比,对比强烈。
方叔瞥了他们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林校起身给他拉过椅子,招呼他坐下,任老在身侧倒茶。
方叔一一礼貌道谢。
“我们该进去了。”桑榆站在走廊,朝打电话的宴习说。
“再等一下。”说完,他又触碰屏幕,继续拨打电话。
五分钟前,宴习就站在这打电话了,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打通。
桑榆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但桑榆猜测宴习应该是在为他打架的事想办法。
“不用打了,事情很快就能解决。”桑榆抽走他耳边的手机,淡淡说。
“怎么解决,让他们告你?”宴习有点急了,“你看他们那群人,哪个不是冲着要你命来的!”
“既然打人了,被人告不是很正常?”
宴习的话堵在嗓子眼,觉得桑榆的逻辑正确但同时很矛盾。
桑榆打人是为了正义,但法律维持公正自然也没错,所以桑榆哪怕坐牢的确也很正常。
出于正义的犯罪,也是犯罪。
宴习苦笑了一下,他想到逻辑链哪里崩掉了。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是法治社会,不是古代为报仇而私自手刃敌人的时代,正义需要以法律为准绳,法律是底线的约束。
宴习又觉得很荒唐,“既然你知道,你还去打架?!”
“难道我不应该打?”桑榆双手抱臂,冷冷转身看向楼下。
“你……!”宴习被他气得不轻,但脑海闪过方致远满嘴是血躺在地上的场景,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应该?还是应该?这个问题,宴习已经被桑榆搞糊涂了。
宴习烦躁得把手指插进头发里,他并没有资格讨论这个话题。
“知道……”桑榆眺望远方,唇瓣微张,“不等于做得到。”
宴习微怔,背靠在走廊的栏杆,一手插兜。
两人陷入沉默。
也对,18班的人比谁都清楚自己在违法,但不也照样霸凌他人?
“那你想怎么办?一个人扛?”宴习问。
而且事情闹那么大,宴习自始至终都没看到过桑榆一个家人,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常学生身上。
桑榆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手机还给他,“我说过,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宴习挑眉。
“让你的人不用来了。”桑榆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你怎么知道……”宴习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发怒地朝电话说:“你他妈的去吃屎吧!”
说完,就跑着跟上桑榆。
他俩一进校长室门口,十几道视线齐刷刷地射向他们,恨不得化为淬毒的利剑,当场穿过他们的喉咙杀了他们!
“贱东西,你敢打我儿子!我一定要你给我的宝贝儿子磕头赔罪。”
“你走路最好注意点,小心今晚回不了家!”
诅咒、毒骂的声接连不断,与他们珠光宝气的外形格格不入,宛如菜市场门口的泼妇在骂街。
桑榆和宴习没理会他们的话,径直站在方叔身侧。
方叔侧头对他们说:“别怕,呆在我这,我不会让他们碰你们的。”
“死厨子,你算哪根葱?这有你说话的份?”有个女人露出长长的指甲隔空指着方叔,声音尖利。“别以为和我坐一块就能抬高身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女人旁边的男人坐着往左边动了动,手腕露出一块价格不菲是手表,他轻蔑的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摆着明说方叔父子和桑榆。
方叔一拍桌面,厉声说:“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打我儿子,还有理了?”
“我儿子肯施舍时间陪你儿子玩玩,已经是你全家要刻在匾牌上的荣耀。自己儿子人菜瘾大,玩不起就不要玩。”女人翻了个白眼。
“玩?都打进医院做手术了,在你眼里就是玩玩?”方叔中气十足,他的声音盖过所有人。
其他的家长跟那个人完全统一战队。
“小孩子玩闹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么?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真小气。”
“别说得那么严重,不就是断了一只手么。”
“你儿子断一只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儿子才惨,都去不了国外旅游了,我下周难得有时间陪他一起玩。”
方叔呼吸越来越快,整宿没睡的眼睛红得吓人。
他忽的冷笑一声,说:“行,玩玩而已!等我儿子好了,我再叫他跟你们儿子玩玩,这次就轮到我们拿家伙了,到时候我看谁玩得过谁!”
听了方叔的话,18班的家长立马不乐意了。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律师,告他!把他告得倾家荡产,律师费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下,你就等着!”
见气氛逐渐失控,林校出来控场。
“各位,有话好好说。我们是来商量解决这件事的对策,并不是来吵架的。”
其中一个男人直接打断林校的话:“他儿子的事没得商量,他技不如人活该被打!医药费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有本事就叫律师来告我。但我倒要看看哪家律师事务所敢接你的单子,哪怕你打赢官司,我也懒着一分不给你!”
林校脸上的平和瞬间裂碎,褪去身上温和。
“老公,你跟那个死厨子说那么多干嘛,我们是来聊儿子的事的,咱家独苗被打了!”
“对!”男人对着桑榆破口大骂,“我儿子平时连磕着碰着我都心疼得要命,你他妈敢打他。”
说着,就要站起来扇桑榆一个耳光,但掌风还没落下,就被人一把捉住手腕。
林校沉着脸,用力一扭,男人当场喊痛。
女人就要冲上来拍打林校,林校一转头,她便被犀利的眼神吓住。
林校放开男人,托了托金丝眼镜框,冷漠地说:“请各位回位置坐好。”
男人吃痛,不敢再乱来,只能和女人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