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习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把嘴闭上。
这时,医院派饭的阿姨进来,把方致远的病号饭从小推车里拿出来。
闻着肉香味,宴习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他中午生了一肚子气,都忘了吃饭了。
叫住阿姨,宴习指了指病床上的号码牌,“麻烦再给我们三份,计这病人的帐。”
宴习动作迅速地收拾好方致远的书,把四份病号饭整整齐齐摆在餐桌板上。
“这不好。”桑榆觉得不妥。
人家病号方致远还没吃饭,你俩陪护的倒好,反客为主先吃上了。
是不是吃完,还要躺病床上歇一会?
“你饿不饿?”宴习掀开饭盒盖子,问桑榆。
饭菜的香味勾着肠胃,桑榆的肚子发出小小的“咕噜”。
他也没吃中午饭,睡着了不觉得饿,现在看着白花花的大米饭说不饿是骗人。
宴习噗呲一声笑话他,“你跟方致远什么关系,铁哥们还客气个啥劲。来吧!”
桑榆咽了口唾沫,坐在病床一侧,和宴习面对面。
宴习把三份盒饭一起打开,挑了最大的排骨给桑榆,又从旁边的盒饭夹了最嫩的鸡肉块到桑榆的盒饭上。
“你太瘦了,多吃点肉。”他还边说边夹,“这块也不错。”
刚从厕所回来的方致远看到这一幕,气得当场炸起来。
“宴狗!你偷我肉吃!!”方致远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宴习不以为然,“你没看见我都是夹给桑榆的么。”
看了眼桑榆盒饭上快堆成小山峰的肉块,方致远闭嘴了。
桑榆把肉夹到方致远的盒饭上,“别闹了,宴习。致远还病着,才做完手术,要好好补一补。”
说完,又把剩下的一部分夹给宴习。
这样反而变成桑榆的饭盒只剩几块肉。
“哎呀,行了行了,别墨迹了,吃吧。”宴习干脆把自己的盒饭和桑榆的对调。
桑榆想阻止的时候,宴习已经一口闷了,想拦也拦不了。
“榆哥你给我带的汤?”方致远含着一口饭,模糊不清地说。
桑榆摇头,“不是我。”
方致远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气看向宴习。
“看我干嘛?信不信我把你的肉全吃了!”宴习看他就不爽。
“操!”方致远瞪了他一眼,肯定不是宴狗带的汤。
那是谁呢?
嗯?怎么桌上还有一个没拆开的盒饭?
方致远数了数,一共四个盒饭,可他们只有三个人啊……
方致远看向没关门的病房,忽的,他看到地上有个虚影动了动。
他猛地跳下病床,连鞋都没穿,撒腿就朝病房奔去。
在病房里,桑榆和宴习听到方致远扯着脖子在走廊大喊:“厉子曜,你他妈给我站住!”
方致远的声音太大,惊动了不少病人出来看热闹,护士跑过来询问情况。
外面一片吵闹,等安静下来后,只见方致远怒气冲冲地提着厉子曜的衣领进来,像极了捉住一只做错事的胖滚滚白兔子。
厉子曜站在他们三面前,大气不敢出,局促地缩成一团,蔫成一团小草。
方致远坐回去继续吃饭。
宴习掀开第四个盒饭盖子,动作自然地说:“一起啊。”
桑榆给他递了双木筷子,“没用过的。”
厉子曜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啊……?”
“有问题?”桑榆的不解地抬头问。
“啊?啊!没没没!”厉子曜接过筷子,坐在方致远对面。
看着三人像没事人一样,厉子曜疑惑,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这时候不是应该远哥大骂他一场,榆哥失望地看着他,宴哥连理都不肯理自己吗?
和脑补的不、不一样啊……
“子曜你什么时候会煲汤了?”方致远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
“不是我煲的,是妈妈特意煲给你的。”厉子曜也想倒一碗尝尝,他好久没喝过妈妈煲的汤了。
方致远听了厉子曜的话一顿,随后一大保温瓶的汤全一口气灌进喉咙,比喝酒还豪爽。
厉子曜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汤全部被方致远喝完。
“你他妈的,给我们留一碗!”宴习眼疾手快扒拉他,幸好抢回来几口。
他嫌弃的瞅了瞅快到瓶底的汤,干脆递给厉子曜,“喝不喝?”
“喝喝喝!”厉子曜连忙点头。
桑榆和宴习都有洁癖,他倒是没有,而且从小到大方致远吃不完的东西都被他扫进肚子,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嫌弃方致远喝剩的汤。
厉子曜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是清甜的玉米瘦肉汤,好好喝。
大家都对他这么好,厉子曜鼻头一酸,觉得很对不起关心自己的人。
“各位哥哥,你们不骂我吗?”厉子曜边吸鼻子边扒饭。
相比不骂他,他更害怕其他人不理他。
“没什么好骂的。”桑榆递给他纸巾,“打和骂除了发泄情绪,给人加重恐惧和自卑之外,毫无用处。”
“要是骂你,下次你只会更害怕,只会离你的好朋友更远。”宴习接着桑榆的话继续说,“有矛盾就解决矛盾,有问题就处理问题,这远远比语言暴力来得实用。”
厉子曜哭得更厉害了,一大包纸巾都不够用。
包容和理解犹如一股无形的暖流,浸透厉子曜的自我禁锢,暖化他枯萎的内心。
“知道错了没?”方致远问。
“嗯。”厉子曜发出哽咽的鼻音,红红的鼻头像极了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兔子。
“下次还敢不敢瞒着我们了?”方致远继续问。
厉子曜乖乖摇头。
方致远笑笑,伸手摸了摸厉子曜的头发,“行了,哭完就翻篇了。”
厉子曜抹了一下眼泪,白白嫩嫩的脸上挂了几道泪痕,怪可怜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掐一下脸蛋。
方致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躺回病床,指挥大家干活。
“那行,就收拾一下饭桌,然后洗点水果过来,对了,我要削好皮的。”方致远得意地看了眼宴习,“哎呀,我是病人,医生说我不宜乱动,那就辛苦大家了。”
厉子曜起身收拾饭桌,桑榆拿水果去洗,只有宴习在病房和方致远干瞪眼。
方致远对宴习没好脸色:“愣着干嘛,你手也断了?”
“没断,但也病了。”宴习嘴角噙笑,往后一哂。
“什么病?”
“神经病。”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