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席间的少年正身端坐,眉目疏朗,云麓书院的青色的衣袍如同翠峦拂肩,他眼帘微垂后抬起,将之前眸中的深色暗藏,缓缓开口淡笑道。
“不过,”陆云霁又开了口,视线望向叫子由的弟子,神情依旧温和,语调不急不缓,微笑道,“这明白道心是什么容易,但最重要的是坚守道心,有些良民一辈子都不知道道心是什么,却能守身正礼,从不偷不抢。
可有些人读了一辈子的书籍,学了一生的明理之说,到头来却贪墨重利,罔顾世俗,大奸大恶。”
“可见懂不懂道心跟守不守道心,可谓两样之事。”
说到这,陆云霁缓缓勾起唇,似笑非笑的对着林尽尘道,“对否?子净学友。”
听完这话,林尽尘暗道这是指他了,这话可不能接下去,于是他随后沉吟了会儿,并不答陆云霁的话,而是转头朝着子由道,
“我们行之所路,未来的人生都很长,很多时候,事情的走向并不由得我们做主,所以如果范了什么错误,或觉得有违本心之事,也不必觉得惶恐,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子由站在原地,有些愣愣的,虽也不知话题怎就到了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而林尽尘见状,刚想再补充什么,屋外的钟声铛铛铛的急促响了起来,堂屋内的弟子们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见着屋外即将走进来的夫子,林尽尘只得也飞快地回到席间。
转身落座之时,瞥见第首位的陆云霁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不复之前温润的笑容,黑眸沉沉的盯着这边,面无表情。
这眼神看的让林尽尘背脊有些发毛,低下了头,片刻后,再抬眸望去,前方的身影早已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而前方的夫子也慢慢走到台前,开始悠悠的讲起经课来。
[我觉得,还得需要一些契机,在陆男神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最好主播的每日一行的善举都能让陆男神知道就好了。]
林尽尘懒懒的边听着课,边看着弹幕的消息,“若真想传出名声,也得润物细无声,一点点让别人知晓,让周遭知晓,每天都在陆云霁面前表现,只会惹得他怀疑。”
[那怎么办?]
[一点点做呗,争取让陆男神早日改观。]
[主播加油,我们给你打赏!]
那条弹幕过后,林尽尘突然发现视线面前出现一条巨大的烟花,伴着五彩斑斓的文字,以及奇怪的抽象符号,神色微微一滞,艰难道,“这些是什么?”
[哇塞,大佬好手笔,上来就这么阔绰。]
[这是我们的打赏,以后你可以在利用我们打赏的积分向系统提要求,如果你以后遇到困难的话。]
“哦?”林尽尘饶有兴趣地眨了眨眼,“还有这项用处?”
[当然,不能太过分,要在符合这个世界的常理范围内。]
“这倒是有趣。”林尽尘轻道,那这段时间完成那个什么由弹幕要求,系统发布的日常打卡日行一善这么愚蠢的任务,倒也有点价值了。
云麓书院之中,静雅堂倒是出了一个小奇闻,原本总是坐在最后一排,那个懒懒散散,课业倒是还不错,平日里也算讨夫子喜欢那个商人之子林尽尘,最近倒是破天荒的助人为乐起来。
晨间总是将寝居外的院子打扫干净,课前也来了精神,若是见同席的弟子遇到了难题,倒是都会一一为其解惑,甚至有些弟子衣物有些磨损,他竟也慷慨解囊,帮其重新买一件,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一毛不拔的。
陆云霁低眉篆刻着卷上前朝韩学子的《注经说》,眼神专注着望着笔下的字帖,似乎对最近弟子们关于林尽尘的议论并不关心,待他垂眸,手执着毛笔写下最后一字之时,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一名弟子玩笑话语,
“莫不是这商人之子,也开始巴结我们了?毕竟再过一年,大梁的科考要快开始了。”
“得了吧,就你家从六品的官,能帮到他什么?”
身后另一名弟子嗤笑道,“巴结我还说不定,我家父可是跟柳州的知府有些交情的。”
“照你这么说,我祖父可是在户部当差,嘿嘿,听说林尽尘当初进这书院花了不少银子,说不定……”
“去你的,现在就想拿别人的银子了,当心被夫子听到!”
“啪嗒——”
后面谈论的弟子们被前方突然的声音惊的一跳,望向前方,一袭青绿色的挺拔的背影背对着他们,而案桌上,轱辘辘的滚动着一支还未干透墨水的毛笔。
陆云霁微微侧头,面无笑意的勾唇道,“静雅堂既然为静雅二字,自然得保持其肃静,不然则辜负了提名,几位学友觉得呢?”
那几名弟子自然不敢称不是,连连陪笑道,“子端兄所言极是。”
随后都纷纷住了嘴,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有其中一人在面色羞愧后,突然一愣,不对这不是已经下了堂么?
傍晚霞光笼罩着整座书院,金灿的夕阳将院中的屋房瓦片都渡了一层金色,经历了一天的课业,屋内的弟子们也纷纷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