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低转悠扬的琵琶声渐渐响起，伴随着马蹄发出的哒哒声，落在耳畔。

紧接着，凭栏处，一道谴卷婉转的女音传了过来，袅袅的余音带着一丝侬调，娇声轻柔，如同烟云般的浩渺，又如细雨的春风，悦耳的音，带着一丝勾人的调。

[哇，我敢打赌，这么好听的声音，背后一定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主播能回去看看不，求你了！]

[就是哇，这歌唱的我简直心痒痒，简直浑身刺挠的不行。]

[主播，我给你打赏，我想看花魁。]

[同上。]

[同上。]

[同上。]

……

屏幕上早已经出现五颜六色的打赏特效，可是被打赏的那人却始终坐在黑暗之中一言不发。

[主播？]

良久，

黑暗之中影子才慢慢开口道，“今日已经很晚了，下次吧。”

[啊……]

[难过啊啊啊啊……]

弹幕炸成一团，林尽尘却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没人知道，他刚才发出的声音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的他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后，浑身已经止不住的颤抖，喉咙之中也忍不住想要干呕起来。

鼻间似乎又开始闻到了那股腻人的香味，

黑暗中，那翻飞靓丽的衣裙在空中如蝴蝶般舞动，

一手抬起自己的下巴，用着那道细柔婉转如歌的音调，对自己道，

“跳下去，跳下那个湖面，我的好阿婉。”

“跳下去，快去死，阿婉。”

“阿婉——”

阴影之中，少年狠狠的深呼吸，紧闭了闭那双狭长的狐狸眼，随后眸间满是狠绝。

云麓书院，月色微凉，竹林的黑影浓重的洒落在石砖上，一团望去漆黑浓稠，如同埋藏在黑夜之中的怪物，静静的窥伺着月下的行人。

书院屋舍的大门吱呀的打开，随后又沉重的关上，细微的声响惊醒了草丛内，伏在枝叶上闪着微亮的萤火虫，倏尔一刻，那只流萤便飞入不远处浓稠漆黑的竹林深处，片刻后，又似乎被什么惊了一番，直入夜空之中……

梦境里，光怪陆离，仰天便是被四方高墙围拢的天空，低眉便是四方逼仄的院子。

“阿婉，阿婉，你看我跳的这舞好看么？”一道柔媚的女音低低开了口。

转头望去，眼前的女子，身着红缕百蝶衣裙，戴着金钗玉石，随着步步生莲，衣间珠玉佩环也玲玲作响，尽管只能抬头瞥见一抹朱唇。

却也能知，面前的女子，很美很美。

婀娜的舞姿，步步急转的微步，衣摆的裙边如同绽放的红莲，女子引着身边的人，嘴里发出悦耳如铃般的笑声，

“阿婉，来这里，这里，”

“阿婉到这里来……”

随着红影一转，她们前方突然出现一名看不清模样的大人站在石桥上。

女子勾唇笑得妩媚，柔柔低声道，“阿婉快去，逗逗大人开心。”

“快去呀——”

“阿婉，听说大人想看看人站在冰上能不能也跳起舞，你快去试试，好不好？”

“阿婉，大人想看跳火墙，你去表演给大人看好不好。”

“阿婉，大人的爱犬死了，你来当大人的狗吧？不行么？由不得你。”

“阿婉……”

“阿婉……”

“阿婉——-”

那柔媚的女声，声声越发凄烈，疯狂——

“你得听我的，你就是个贱妓之子，有什么资格说不——”

“给我笑！”

床铺上的人狠狠惊醒，呆坐在床榻良久，眼角带着泪痕，抬眼望向窗外，月空高挂，银辉满枝，距离天亮，还有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