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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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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云清岚正在竹烟斋整理明日前往药王谷的行装。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徐师妹特有的尖锐嗓音穿透夜色,“云师兄!快开门!”

云清岚心头一跳,手中茶盏险些跌落。徐师妹从未这般三更半夜来人住处,这般失态必有大事。他快步拉开房门,只见徐师妹脸色煞白,发髻散乱,衣角还沾着血迹。

“聂师兄回来了,”她气喘吁吁,“伤得很重,蛇毒,我们解不了……”

云清岚不等她说完,抓起药囊就往外冲。

夜风呼啸,掠过脸颊如刀割般生疼。药庐灯火通明,门外聚集了十几名弟子,个个面色凝重,有些人身上还受了不少伤,徐琬莠一见他们还傻站着,赶紧让他们快去偏房处理伤口。

推开内室门,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草药苦涩扑面而来。聂鹏海仰卧在榻上,面色青紫,嘴唇乌黑,赤裸的上身布满狰狞伤口,最骇人的是右肩一处碗口大的咬痕,周围肌肤已呈坏死状。他手中紧攥着一片漆黑鳞片,即使在昏暗烛光下也泛着诡异光泽。

“什么时候的事?”云清岚快步上前,手指搭上聂鹏海腕脉,顿时眉头紧锁——脉象紊乱如麻,毒素已侵入心脉。

一名年轻弟子红着眼眶上前:“回云师叔,我们酉时刚到山门。师父他,在蛇窟被一条黑鳞巨蟒所伤……”

云清岚无暇多问,从药囊中取出三枚银针,迅速刺入聂鹏海胸前大穴。银针入肉不过半寸,针尾竟已泛黑。

“去取‘雪莲’和‘灵芝’来!再备几盆水!”他头也不抬地吩咐,同时掌心凝聚灵力,缓缓渡入聂鹏海体内。

徐师妹连忙带人去取药,云清岚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灵力流向,小心引导毒素向伤口处聚集。聂鹏海的身体不时抽搐,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

药庐内,烛火摇曳,将聂鹏海苍白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云清岚指尖凝聚一缕灵力,沿着他经脉缓缓探查。当灵力行至丹田时,突然遇到一股滞涩之感。

“这是……”云清岚眉头一皱,指尖微微发力。灵力如细流般渗入聂鹏海丹田深处,只见一颗本该金光灿灿的金丹上,赫然横亘着三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其中一道几乎贯穿整个丹体。黑紫色的毒气正从裂缝中丝丝渗出,如蛛网般向四周经脉蔓延。

云清岚心头一震。金丹乃修士根本,裂痕至此,轻则修为倒退,重则道基尽毁。聂师兄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再取三根‘锁灵针’来。”云清岚声音低沉,“还有,把药库里的‘回转丹’也取来。”

徐师妹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师兄,那可是掌门亲赐的……”

“快去!”云清岚头也不抬,手指已点在聂鹏海丹田周围七处大穴上。每一指落下,都有一道青光没入体内,在皮肤表面留下淡青色符文,组成一个简易的锁灵阵。

锁灵针很快送到。云清岚取过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寒光。他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抖,银针精准刺入聂鹏海脐下三寸的关元穴。针入三寸,聂鹏海即便在昏迷中也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第二针落在气海穴,第三针直入丹田正中的金丹所在。三针成三角之势,将躁动的金丹暂时稳住。云清岚不敢松懈,又取出七枚金针,分别刺入聂鹏海四肢要穴,阻断毒气继续扩散。

“师兄的金丹……”徐师妹凑近一看,脸色骤变。

云清岚摆摆手示意她噤声,转而问道:“聂师兄当年受的伤怎么拖到至此?”

徐琬莠微微避开视线。

一旁聂鹏海的大弟子红着眼眶道:“四年前那场大战后,师父就时常咳血……但他不许我们说,每次发作都自己强撑着……”

云清岚心中一痛。难怪聂师兄这些年越发少回宗门,原来是不愿让人看见他虚弱的样子。借着烛光细看,这才发现那精壮的身躯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左肋一道剑伤几乎触及心脉,右肩新添的一个碗口大的咬痕,后背更是纵横交错着数十道爪痕。

最触目惊心的是心口处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呈诡异的紫黑色,像是旧伤被这次蛇毒激发出来。云清岚指尖轻触,立刻感受到一股阴寒魔气。

“再去打盆热水来。”云清岚声音有些发颤,“还有,我私库里的那盒‘玉髓膏’。”

水很快备好,云清岚将雪莲碾碎撒入水中,清澈的热水顿时泛起莹莹蓝光。他取过一方白巾,蘸了药水轻轻擦拭聂鹏海身上的伤口。每擦过一处旧伤,水中就多一丝血色。

当擦到心口那道新伤时,聂鹏海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云清岚连忙按住他,只见那道伤口中竟渗出黑色黏液,遇水不化,反而如活物般蠕动。

“魔毒入心!”徐师妹失声惊呼。

云清岚面色凝重,取过灵芝直接按在伤口上。灵芝接触黑血的瞬间发出“嗤嗤”声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黑。他连换三株灵芝,直到第四株才不再变色。

紧接着,云清岚打开紫玉匣,里面是一枚龙眼大小的金色丹药,表面有九道云纹——正是凌霄阁至宝“回转丹”。云清岚毫不犹豫地将丹药一分为二,一半研碎敷在心口伤口上,另一半化入水中让聂鹏海服下。

丹药入腹,聂鹏海周身突然泛起一层金光,云清岚趁机运起全身灵力,双掌按在他丹田处,引导药力流向金丹裂缝。金光如丝如缕,缓缓渗入裂缝之中,竟将那三道裂痕暂时粘合起来。

“再备‘养心汤’。”云清岚声音已有些嘶哑,“加三倍量的‘七叶玄参’。”

夜深了,药芦内依然灯火通明。云清岚已连续施法三个时辰,后背衣衫尽湿。聂鹏海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呼吸渐趋平稳,脸上的青紫也褪去大半。

“师兄歇会儿吧。”徐师妹递来热巾,“聂师兄暂时无碍了。”

云清岚摇摇头,取过玉髓膏,开始细细涂抹聂鹏海身上的每一处旧伤。这玉膏是他闭关前亲手炼制,耗费不少灵药,本是为应对自己修炼时的走火入魔,如今却全用在了聂鹏海身上。

膏体清凉,触肤即化。那些陈年旧伤在玉膏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当抹到后背一处深可见骨的爪痕时,聂鹏海突然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弟?”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云清岚手上动作不停:“师兄别动,我在为你疗伤。”

聂鹏海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半解,云清岚的手正在他背上轻轻涂抹药膏,顿时耳根通红:“不、不必……”

“师兄这些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金丹都裂了三道缝。”云清岚语气平静,手上却加重了几分力道,“若非这次中毒,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聂鹏海哑然,半晌才低声道:“不想让师叔们担心。”所以回门都是秘密回来找徐师妹的吗?云清岚额头突突,凌霄阁是没人了吗?

“那也该告诉我。”云清岚将他扶起,递过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喝了。”

药汤苦涩难当,聂鹏海却一饮而尽。热流从喉间直达丹田,温暖了冰冷已久的金丹。他这才注意到,云清岚素来整洁的衣袍沾满了药渍,眼下泛着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多谢师弟。”聂鹏海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云清岚叹了口气,取过干净中衣为他换上:“师兄且休息片刻,稍后我们再详谈。”

窗外,东方早已泛起鱼肚白。云清岚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榻上已然睡去的聂鹏海。晨光中,那张总是带着傲气的脸终于显出一丝难得的安宁。

他轻轻掩上门,屏退了众人,心中已有了决断——无论仙门异变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他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为了凌霄阁,也为了、这些伤痕累累的同门。

云清岚盘腿坐在塌边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忽地聂鹏海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祸乱要醒了……魔修在召唤祸乱……”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意识尚未回笼。

云清岚心头一震:“什么祸乱?师兄慢慢说。”

聂鹏海剧烈咳嗽起来,云清岚连忙扶他半坐起身,喂了几口温水,聂鹏海看了看周围,是药庐,心里才稍微安心下来。

“我们,在追踪一群魔修……”聂鹏海断断续续道,“他们抓妖兽,不够了就把普通动物催化成妖魔……在一处洞穴,图召唤什么……”

他说着又要挣扎起身,被子滑落,露出精壮的上身,聂鹏海突然意识到自己衣不蔽体,虽然缠了几圈纱布挡了不少,耳根顿时红了,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遮住胸口。

“师、师弟可否递我件衣裳?”

云清岚这才注意到聂师兄的窘迫,不禁莞尔。聂鹏海平日里傲气凌人,此刻竟像个害羞的少年。他从一旁取来干净中衣递给聂鹏海:“几年不见,倒是生分了。”

聂鹏海背过身穿衣,脖颈都泛着红晕:“师弟说笑了……只是……”他系好衣带,转身时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傲然,“恭喜师弟出关,修为又精进了。”

云清岚笑笑,转而正色道:“别打岔,师兄方才说的魔修召唤祸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聂鹏海神色凝重起来:“半月前,我带队巡视边界,发现一群魔修行踪诡秘。跟踪数日,见他们四处捕捉妖兽,后来竟开始将普通野兽催化成妖魔,搞得民不聊生,”他指向那片漆黑鳞片,“最终我们跟踪到一处蛇窟,那里封印松动了,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云清岚拿起鳞片细看,触手冰凉刺骨,隐约有黑气缭绕:“这蛇窟在何处?”

“幽魂谷,”聂鹏海苦笑,“说来讽刺,那里本该是几派共管之地,却成了三不管的魔修巢穴。”

云清岚心头一动:“师兄可注意到那些魔修的功法路数?是否与某些仙门相似?”

聂鹏海眯起眼睛:“师弟此言何意?”

云清岚将天机阁长老更替、药王谷主性情大变及各派药物异常之事一一告知。聂鹏海越听脸色越沉,最后猛地一拍床榻:“难怪!那蛇窟外的阵法,确有几分药王谷‘千机迷阵’的影子!”

“师兄也发现了?”云清岚压低声音。

聂鹏海沉默片刻,突然道:“四年前那场大战,师弟可还记得?”

云清岚摇头:“我那时在闭死关。”

“额……”

“那时,我与掌门师叔带队剿灭一处魔窟,遭遇前所未见的妖兽潮。”聂鹏海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些妖兽,不似寻常妖魔,异常的凶猛,根本杀不完,当时一起围剿的仙门战后各派伤亡惨重,多位长老陨落,现在想来,就是从那时起,仙门开始频繁更替高层。”

云清岚心头一凛:“师兄是说,那场大战可能是场阴谋?”

“只是猜测,”聂鹏海疲惫地靠回枕上,“但蛇窟之事必须重视,那里离凌霄阁不过三百里,若真有什么‘祸乱’出世……”

“我这就召集几位师叔商议。”云清岚起身,“师兄好生休养。”

聂鹏海却一把拉住他:“等等!”他犹豫片刻,“叫上程师叔,他虽不善言辞,但剑阵造诣极深。还有,俞师叔。”

云清岚想起俞师叔卜卦吐血的场景,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俞师叔恐怕……”

“他通晓天机,必有所察。”聂鹏海坚定道,“此事关乎修真界存亡,不可不慎。”

云清岚点头应下。临走前,聂鹏海突然又道:“师弟,万事小心。”

踏出药庐,朝阳已完全升起。云清岚眯眼望向远处云海,忽然觉得这熟悉的凌霄阁景致,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陌生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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