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守卫就要看见咱了,俺得变得再小些……”话落,庞越肉眼可见地缩小了,现下只有璃殊两倍大,步伐虽小了,速度却快了些。
“叔,你缩体术修得如何?我自认修得不错,但…有点没信心啊……”璃殊不禁在庞越背上焦虑地抖脚,其实她的结印不会记错,只是她灵力不足,术法便不那么稳定。
“算不上精通…”庞越想起璃殊拙劣的易容法术,于是道:“但俺觉得,该是比你强些……”
“咳咳,我先试试,你帮我看看哈。”璃殊颤颤巍巍地结印,一瞬红光闪过:“如何?”。
庞越喜出望外:“可以啊殊丫头,你现在只有俺一半大了!”
璃殊的喜悦比疑惑更先涌上来,于是她用极其愉悦的语气道:“是吗是吗?可是你不是变小了吗?”
“……”
“我再试一次。”璃殊重新结印。
庞越心想,渡殊丫头一些灵力,这次定然能成。
只是他向来反应要慢些,还在回忆渡灵力的法门之时,一阵紫光乍现。
璃殊见庞越在自己眼前渐渐庞大,直到自己变得如同他睫毛一般大小,她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你变大了还是我变小了,叔?”
“成咯殊丫头!”庞越边说边继续施展术法:“要想偷偷溜进去俺还得再小些,你这正好!”
璃殊震惊于自己的飞速进步。不知过了多久,如同小蜘蛛般大小的他们,已经到仙蛛阁中不知谁的寝屋外,声响从屋内透出来。
“七就这些?阁主还真是会理帐啊!”
“殿下,我只是仙界一介司织造之徒,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啊…这毕竟是暗地里的买卖,不好做啊……”
璃殊用她针眼大的拳头捅破了窗户纸,同庞越一起向里屋望去,却因为他们变幻得太小,谈话之人变得极其遥远,他们怎么瞅也没瞅明白,只得继续向谈话之人的方向爬去。
“何必谦虚?阁主一身好术法,可不只干过织织布,造造靴的事吧……”
“这…我们早已说定,不再提当年之事啊……”那远嶷听起来有些恐慌。
那通身泛蓝,身着银色甲胄,看不清样貌的男子意味深长道:“哈哈哈哈,好,不提这事,那就来说说,这你三我七的约定吧。阁主,我看你是私藏不少啊?”
对面那一身白衣之人没有回答,那蓝脸的便笑起来,那笑声带着轻蔑。
能笑出这样阴阳怪气的意味,倒也是本事。
好容易停下,他才继续道:“这伤天害理之事,都是我王庭在做,而你,既享了这清闲,就该时刻谨记,是谁,给你带来的安逸富贵…提醒阁主一句,心里放杆秤,做事别过头……”
伤天害理?
还没等璃殊和庞越看清楚那甲胄为谁护身,那人便笑着离去,徒留那白衣拄杖之人微微屈着身子停留在屋内。
而璃殊和庞越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便是那远嶷。他比起在庞越记忆中产生的不同之处,便是一道横穿眼处的利落伤痕,他已然看不见。
“是远嶷,他怎成了瞎子?”庞越不禁低声问道。
“谁!”远嶷因眼力消退,故而耳力异于常人。
“叔,跑!”璃殊情不自禁拍打庞越的肩膀。幸好他们离门缝不是很远,在那阵劲风吹开他的窗门之际,便已离开。
璃殊略微抱歉地为气喘吁吁的庞越顺气:“叔,实在对不住,我自己跑还不如你背着我跑得快。”
“无…无妨……”庞越觉得自己快吐了,在一旁干呕几下,接着说道:“殊丫头,你说他们是做的什么暗地里的买卖?难道就是这靴子?可那来人咋说是他带来的货?仙蛛阁不就是造衣物鞋靴的地方,怎会需要从别处要货?”
“叔,要不怎么说是暗地里的买卖,显然不是普通衣物鞋靴这么简单,咱们得再查查。你可看清那来人模样?”璃殊问到。庞越的大眼睛眨了眨,而后摇了摇头:“是个浑身泛蓝的家伙,好似有些鳞片,像是仙鲛。”
“咱们回头问问仙族那些家伙,仙鲛中的殿下、还有王庭…他们兴许知道是谁。这个阁主已然睁不开眼,我没法从他的记忆里得到线索,只能去那个仙鲛处查探了。对了,叔,竹林呢?后院的竹林在哪?”璃殊从进来就开始疑惑。
他们正是到的后院,可是她却丝毫看不见庞越记忆中的竹林。
庞越闻言,开始有些发晕,等他定下神,再睁眼,眼前已经是一片竹林。
璃殊看见喃喃自语的庞越,伸出几条腿向前方扑去,眼里流出了泪水。
“弟弟……”
璃殊听清了他说的话。
如今他们变幻了身形,只有寻常小蜘蛛大小,庞越却对着眼前的几簇野草作竹林,抱着块碎石痛哭,似是将那碎石,当作了远岐的棺椁。
实在是太蹊跷了。
眼看庞越就要崩溃,璃殊狠狠地拧着自己的手,痛得流出了泪水。她迅速用手指捻住那泪珠,看着庞越流泪的双眼,将那泪珠弹向了他。
等到庞越再回过神,已忘记自己在哭泣,疑惑地看着吃痛的璃殊:“殊丫头?是谁欺负了你?”
“……摔…摔的……”璃殊再次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是个好东西,使人忘却的功效真是奇佳,从前攒的眼泪罐子就那么落在了妖界,着实可惜。
到底是为何?是大叔过于忧伤生了癔症?着实蹊跷。
“咕噜……”
庞越的肚子在此时发出声响,他难为情说道:“殊丫头,俺饿了……”
璃殊笑笑拍拍庞越说道:“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