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璃殊心口处,生出了一条几近透明,却又真实存在的,泛红的细线,向焱而去。
焱微微皱眉,抓住了那细线。
“你与魔蝶同为木相,此法器确实适合你。你以何思绪凝出的细线?”焱抬眼问庞越。
庞越没有回答,只拿定了主意,向焱施法。
焱见状,挥手弹开了庞越的术法,冷笑道:“你倒是异想天开,竟想在本君身上动用法术?”
庞越闻言,眨眨眼,收回了心思和法力,有些心虚。
果然,打不过!
“你还没有回答本君。”焱问道。
“哼!俺不知道!”话落,气呼呼先走了。
璃殊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俩这来来回回的对话,不知所云。
庞越以璃殊对焱的情意为念,凝出的细线。
只是那根线,说有吧,它只有一根,还若隐若现,说没有吧,它又切实存在。
庞越着实迷糊了。
就在庞越还在绞尽脑汁之时,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快点儿,快剔完,好交差。”
“哎,实在是太残忍了……”
“你行不行?不行换我,你来守着…现在觉得残忍了,拉你入伙那时候,你可是美滋滋将那些个仙石都纳入囊中了……”
……
当璃殊和焱走到这两人面前时,庞越已用蛛丝死死缠住了两人,就地坐下等着他二人。
此地当是北海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入口,被浮云遮蔽着。
而入口前,浮云上正陈列着几具鲛人的身体。
他们身上的鳞片被剥除了大半,流淌着的蓝色血液,渗的周边一片深蓝。
他们似乎活着,又像死了。眼睛动也不动,唯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神仙妖魔,死去则魂飞魄散,肉身消弭。
为了不让他们的肉身消散,为了得到全部的鲛人鳞片,他们将那护心的最后一片鳞,留在最后剔除。
而在他们不远处,还很多堆积成山的鲛人衣物。
一座又一座……
它们曾经都是累累尸山。
“他们在剔这些鲛人的鳞片。”庞越道。
璃殊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他们的身体里,被焱拦下。
“对,你灵力多,你来救。”璃殊看着他。
焱却没有反应。
庞越拍拍璃殊,道:“丫头,算了……这些人,内丹没了,丫头你就是再多灵力给他们,也没用啊……”
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静静等死……
璃殊闻言皱眉,起身问那二人:“为什么?”
那二人同样拥有蓝色的皮肤,也是鲛人,是浮云上那些人的同族。
这样的同族残杀,凡间发生过千百次,她不是没有见过。但她仍然会情不自禁地疑惑:为什么?
她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必要问出口的蠢问题,于是没有等到回答便道:“你们受何人指使?”
那二人神色有异,没有一个做答。
“你们要知道,你们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璃殊抬眼随意看了其中一人的双眼,道:“你的私房钱,压在你驻守的宫殿外,一冰柱旁的雪堆下,我说的不错吧?”
那人面色惊恐:“你……”
“因为你觉得领回住所,更容易被其他人寻到,不如藏在你终日驻守所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是…是三…殿下…殿下只要我们剔下所有鳞片,其余我们一概不知啊……”
另一人气急败坏:“你怎的就说出来了,会死的!”
果然是玄无。
“他的住所在哪?带我们去。”璃殊道。
“姑奶奶,您快饶了我们吧,我们招出了王子,已经是性命不保,现下还带你们去三殿下的宫殿,这,这怕也是要被剥光了鳞,死无全尸啊!”
“怎么,你们的同胞,就可以死无全尸地被你们扔在此处,轮到你们自己,
焱斜眼看了她一眼,又正过眼来,高高挂起的语气道:“你激动什么?”
见她气呼呼的样子,焱又一次有些无奈。
焱的手燃起一团紫火,后来又觉得,这团紫火对于那二人来说,有些声势浩大了,又改为用食指,燃起一小簇的火焰。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像在哄小孩:“你生气,他们也不会感到害怕的。”
话落,那紫火被戳在了其中一人的眉心。
只一小簇,那人即刻全身燃起了紫火,痛苦不堪地发出悲鸣:“饶命啊!饶命啊!”
在他身侧的另一人随即求饶道:“我!我带路,我带路……”
璃殊蹲于躺在浮云上的鲛人身边,轻声道:“你们的仇,一定替你们一并算了。”
那话像火,一烧起,将他们的恨燃尽。三日之期终于到了,他们闭上双眼,随风而去,徒留几块护心鲛鳞,飘飘然落于浮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