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记住了渣滓。”
滚烫的枪管抵在额头上,纲吉几乎可以闻到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唇齿之间都是铁锈味,被血色侵染的视野里,散落在一旁的彭格列戒指反射着寒光。
“不戴上它的后果就是这样。”
枪管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额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快要穿透耳膜的枪响。
砰——
带着温度的物体倒下,闯入纲吉的视野,是自己熟悉的脸庞。
他们的表情如同睡着了一般安详,唯独额头上那个突兀的血洞,象征着他们的生命早已从这个洞口中流逝。
“不要啊啊啊——!!!”
失去至亲的痛苦和绝望撕扯着少年的内心,纲吉挣扎着,向前伸出手,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空无一物。
胸腔在微凉的空气中剧烈地起伏着,纲吉攥紧胸口的布料,怔怔地看向空气中黑暗的某处,还未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子弹上膛的声响,纲吉才把神智拉了回来,他反射性地看向身侧发出声响的地方。
那个拥有着猩红眼眸的男人不在这里,而是一个小小的黑西装婴儿在擦拭着手中的爱枪。
“里包恩你……”
纲吉正想开口询问,就被小婴儿软糯的童音打断了。
“妈妈和小飒没事,这里是她们入住的旅馆,离天亮还很早,继续睡吧。”
纲吉还想问些什么,结果发现自己所有想问的事情,已经都被对方的一句话内解答完毕了。
纲吉没有发现自己对里包恩所说的话语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连质疑都没有。
只是在对方回答的那一刻,就彻底放下了心来,纲吉终于放松了身体中紧绷的那根弦,恐慌如同潮水一般从身体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措。
纲吉蜷缩起双脚,染上少年体温的被子从身上滑落,给周身带来一层凉意,他把脸埋进双膝之间,原本被钢线划伤的手被绷带缠绕,得到了良好的治疗,只有从指根传过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在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而那个男人走之前留下的威胁,也是真的。
少年的声音被埋在布料里,发出沉闷的音调。
“里包恩,我不想成为黑手党,再也不想和那群人扯上关系了。”
“……”
“那个彭格列还是戒指什么的,都去见鬼吧。”
……
“但是我也不想妈妈和小飒,会遭遇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
“……”
“好害怕,想逃走,为什么我会遇上这种事情,我只想回到以前那样普通的日子而已,明明我一点也不、”
【喀拉】
枪械在空中发出轻响,纲吉抬起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瞳孔缩紧。
“别撒娇了,蠢纲。”
“这些问题你就算去逃避,也依旧存在于那。”
“总会有一天追上你的。”
小婴儿的声音在最后一句低沉了下去,简直像从另外一个人的口出说出来一样。
纲吉没有去在意这一点,棕色的额发下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神色。
“哈。”
“问题?”
纲吉突然向前扑去,直接用缠满绷带的右手握住枪口,青色的和服被刚才的动作拉开,露出底下同样缠着绷带的身躯。
纲吉喘着气,仅仅这几个动作,就耗光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
“如果不是你突然来我家里,还要我去当什么黑手党的首领!”
“擅自把我身边的那些人拉进来,而且……”
纲吉干咽了一下刺痛的咽喉,平常总是躲闪着周遭目光的棕瞳,从发丝后面直勾勾紧盯着里包恩的双眼。
“那些叫做瓦里安的杀手们一直在寻找的戒指都在你手上!你明明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咳咳咳!”
过大的音量让声带忍不住刺痒起来,纲吉俯身咳嗽,右手依旧用力地抓着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