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突然放开了浮萍拐的手柄，失去一端控制的浮萍拐跌落在石堆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委员长用空闲下来的双手揪住纲吉的衣领，拉扯着他往旁边一滚，两人的位置，也因此上下翻转。

还没等纲吉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云雀先做好了姿势，背部撑地，双腿并拢收紧，两脚抵在纲吉身上，藏在布料之下的是肌肉收紧到极致的力量。

“最后一击，多少做出些让我满意的回击吧。”

“等——！”

委员长双腿一蹬，纲吉被踹飞到了半空中。

天知道对方用了多少力气，纲吉作为陆地生物生活了十几年，连飞机都没坐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飞上了天’。

少年的骨架轻盈，再加上云雀恭弥施予的力道之重，上升的最高点能与旁边的崖壁齐平，转头望过去，远处层层交叠的森林仿佛没有尽头，不断蔓延直至被天际线吞噬，世界的景象被分割成上下两块，映照在少年明亮的瞳孔之上——他第一次以这个视角去看世界。

发丝和衣角向上扬起，纲吉的身体开始下落，气流擦过耳廓，只能听见猎猎的风响，失重感从尾椎袭来，但自己并不害怕。

眼睛在下落的强风中勉强睁开一道缝隙，他看到下方的委员长，已经拾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浮萍拐，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不是跌落地面的痛楚，就是被委员长一击拍飞的未来……说不清哪个会更惨一些。

纲吉摇摇头，撇除那些扰乱思绪的杂念，肢体在空中抓取不到任何支点，连反击的架势都不到，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你不是知道的吗？

身体先一步替他做出了反应。

纲吉看见自己的双掌出现在身前，手心对准地面上的人影，极其恐怖的炎压在他掌心生成，使手掌不稳定地颤动，原本缠绕在手掌上的绷带在下落的气流中散开，露出被无数细线切割后，又愈合的伤疤。

好像自己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一般。

纲吉在呼啸的气流中，捕捉到了从自己嘴边溢出的低语。

“X—BURNE、”

是谁扣动了扳机，发射出了两枚子弹，穿过坠落的纲吉和云雀中间，裹挟着暴烈火焰的子弹深深埋入岩壁，陡峭的岩壁生出两片不断衍生的蛛网，然后顷刻间炸裂！

纲吉原本垂直下坠的路径被爆炸的气浪卷了出去，翻滚的尘土和细小的石子打在他身上，身体自发地在空中做出应对姿势，双臂弯曲护住头颅，同时双脚收起，蜷缩起身子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离开了爆炸的范围。

“咳咳咳，云雀前辈！”

纲吉赶紧支撑起上身向那边看去，云雀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一片弥漫的尘沙所覆盖，只能隐隐绰绰看见其中还有一道人影站在原地。

依旧笔挺的站姿给纲吉心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果然那个委员长就算在爆炸里也会安然无事！

这样想着的纲吉直到烟雾散去，能彻底看清委员长的面孔之后才注意到，对方原本洁白的衬衣上，在肩头处多出了几个红点。

云雀恭弥朝着纲吉的方向转过头，依旧镇定的面容和太阳穴处嵌入的几颗碎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纲吉的心跳漏了几声，撑在地面上的手指在不可控地发抖，眼前的画面与过去的回忆产生了交叠——乌黑的发丝，溅出的鲜血，同样的伤口。

然而承受了重伤的当事人却蹙紧眉头，不满看着陷入惊慌的纲吉如此训诫道：

“别露出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显得无懈可击的委员长晃了晃身子，即将向后倒去。

纲吉连忙冲了过去，接住委员长的身体，双手小心地捧住头部，让创口的那一面朝上。

而此时的云雀还想努力睁开眼睛，手指紧扣在纲吉的小臂上，想要转头看清最后扰乱他战斗的是什么人，但最后鸦羽般眼睫颤动了几下，身体的自我防御本能让委员长陷入了昏迷当中。

“你的对手应该是我吧，渣滓。”

“和那个垃圾一起在干什么呢？啊？”

深刻进纲吉噩梦里的男人终于出现，张扬的尾羽装饰落在颈侧，纹有瓦里安标志的大衣披在身后，他用枪口挑衅似的对准地面上跪坐的两个人影，挑起下巴高傲地说道：

“快点把手里的垃圾丢了，站起来。”

“Xanxus……”

从少年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让暴君心里的感觉意外得不错。

抬起头颅的纲吉，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敌意，额上的火焰也受情绪的影响而摇曳、忽闪着。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