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在心里怒骂一声，忽然被手上冰冷的触感吸引了注意。

“怎么这时候了……还走神。”皇帝陛下似乎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所有话，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方安，似乎是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就是……我们……计划……”

“别哭。”这两个字他说的格外清楚。

方安看着他完全散开的眼睛，替他擦了擦被血弄脏的脸颊。

“我们成功了。”

等到太医终于来到，皇帝陛下的手已经暖不热了。没办法啊，他的气已经散了，就算心脏还跳着，也总会停的。

东晴王爷弑皇通敌，府中被抄了家。

他那几乎从不露面的妻得知消息后便自缢在了家中，轩子启和轩子弥锒铛入狱，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轩鸣登基之后越来越少和方安见面了。整个大楚内忧外患，他实在太忙，这边东晴王爷的残党刚刚出来造反，那边大没又朝边境施加了兵力。

不得不说，先皇死时对轩鸣的叮嘱对轩鸣的影响不小，轩鸣的行事作风如今更向传闻中的那样更进一步——当他一个月内第三次斩首东晴王爷残党的时候，整个大楚终于意识到这位新皇的手段狠辣无比。

他组建了叫夜游神的机构，每晚实行严格宵禁，违者立斩，尸身就那么留在街道上。方安明白他只是在找幌子，为的就是能够处决一些无法被定罪的大没作细和残党。

可以预料，久而久之轩鸣的威望和负面评价便成倍增长起来，民间提起他时，已经悄悄用上了“暴君”这样的词汇。

方安坐在祠堂内，给先皇换上几根新的香烛。

轩鸣登了基，他便彻底成了闲职。但轩鸣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他便主动到这祠堂来，没事对着先皇的牌位聊天。

“你难道真的是系统派来帮我的？”方安看着一路高涨的任务进度，惆怅道，“明明好好的，当初为什么想起来和他说那些？”

牌位当然不会回话，方安也不介意，继续自言自语，“现在可真无聊，宫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连带着我也怕……方家给我写了信，说让我回去……肯定又是质问我为什么不按他们的计划来。”

方家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将轩鸣培养成傀儡皇帝，但如今事态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自然是要来质问一下他这个任务执行人的。

“要是你在，肯定又玩大张旗鼓那招吓唬他们。”方安道，“唉，现在这样也行，反正我也快走了……”

“你为什么走？”轩鸣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方安看见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着这里跑来。看清了这是什么地方，轩鸣神情暗淡了些许，朝着先皇的牌位拜了许久。

“你当初说过，只要我不嫌你，你就不会走。”轩鸣举起手中的奏折，方安认了出来，那是自己写的卸任书。

“还是说你也在怪我、在怕我？”轩鸣咬着牙，看着方安的眼神伤心又愤怒。

“不，臣只是辞去太子师一职，并不代表从此不和陛下往来了。”方安无奈道，“家中唤臣回去，臣也想回去看看。”

【警告，轩鸣信任值下降，目前仍处于合格范围之内。】

“我不信。”轩鸣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底的青黑极其浓重，看起来相当疲惫，“方家有什么值得看的？你明明也不喜欢他们。”

“那不如陛下派人去送臣？只要看完方家，立刻把臣带回来？”方安知道怎么哄他，“您真的不相信臣了？”

“……我没有。”轩鸣复杂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做了一个荒谬的决定，“我亲自去送你。”

“这怎么行？陛下若腾得出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一下。”

“不行，说定了。”轩鸣一锤定音，“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有些介意，但是方家那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这次回去肯定会被为难。”

真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方安知道下降的那一点信任值很难再补回来，他不好再推辞，只能同意了陛下的同行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