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一切事情都被笼上一层秘密一般的色彩。夜是静的，街道无数张门窗紧闭，哪怕中心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楼里发出怎样令人胆战心惊的枪炮和惨叫，也没有一个人敢冒出头多看一眼。

大楼某个房间的灯被打破，通体光亮的大楼便缺了一块似的，看的人不太舒服。楼的每一面都有诸多黑衣人看守着，一个漏网之鱼都逃不掉。正门处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银色汽车，静静蛰伏着，尽管囚笼里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也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街道便全然安静了下来。风带着干枯的树叶剐蹭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声响。

“首领，处理完了。”一名黑衣人恭敬走到车边，弯下了腰。

车内坐着的男人只穿着简单的西裤和衬衫，捧着一本书，神色悠闲，好像不是来灭口，而是简单吃个饭一样。

“有点慢了。”男人脸上带着笑，他面容温润，眉目平和，说话的语气好像能包容全天下的蠢货一样，内容却让人汗毛直竖，“仅此一次。”

“是。”黑衣人默默捏了捏手指，缓解了不断颤抖的手。他看着男人抬手，便知趣的打开车门，迎人下车。

一旁的人递给男人一件外衣，男人虚虚披着，上好的布料垂在他腿弯处，随着走动的动作微微晃动，转眼没入了门中。

大厅里几乎站满了人，活的，死的，还有被束缚着的。然而死伤这么多，整个大厅却一点血都见不到，打扫的干干净净，连死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整整齐齐躺成一排，看上去居然颇有喜剧效果。

方安几乎是刚一进来，一旁就有人开始汇报。

“崔家人都在这里，一共一百三十六人，除去九十四个家仆被关在仓库看守，剩下的关键人员都在。”

“除了崔家几个少爷小姐被击毙，剩下经手那件事的人都押着，等您发落。”

“具体的文件在这里。”

手下将打印装订好的文件捧了出来，方安没有看，那人便仔细收好。

“首领！首领，我们知道错了，我鬼迷心窍，想不开跟您抢货！”崔家老大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要往方安脚边凑，“我这里还有几条线！您肯定用得上，求您！求您绕我一命……”

“锦和，‘灭口’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不至于听不懂。”方安摇了摇头。

“……抱歉首领，是我自作主张。”捧着文件的锦和低下头，“我以为您会对‘供体’感兴趣。”

“我确实感兴趣。”方安听着被拖进隔壁房间的崔家老大发出一声惨叫，片刻后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整齐的和剩下的尸体摆在一起。

“但用不着他来和我说。”

方安在屋内走着，散步一样，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忽然停在一座装饰雕像面前，几名手下迅速走过来，将那雕像移开。方安看着雕像后整齐平滑的墙壁，手指一寸寸抚过，最后推开了一扇暗门。

不只是锦和，全场人的神经都猛然绷紧了。居然还有暗道没有被探查到，这是严重至极的失误，回去之后要遭受什么样的惩罚是不可想象的。

“锦和，这段时间不必跟着我了。”方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几名手下便持着枪，进入暗门去探查情况。

“……是，属下会去领罚。”锦和的脸色微白，他简直不相信自己居然能犯这样的错，比起这份错误，惩罚都显得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