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季星言呆立着,接受着脑海中一波接一波的信息洪流。
加恩星系,灵枢学院,玄门废柴,季星言……
眼前是一片开阔场地,背景那些呈现出未来科幻风的建筑让人觉得不真实,但季星言明白,他穿越了,穿到了这个叫做加恩星系的星际世界。
“你好歹搞一下子,也别太丢人。”
身旁的人在对他说话,是他的室友周云川,他们目前正在进行着一场符箓考试。
眼前的开阔场地是一个考校法场,地面上画着阵法图。场地上方悬浮着一个科幻电影中飞碟一样的圆盘,很有赛博风味,上面却贴了好多张符纸,结合来看就非常诡异。
季星言知道那是感应器,可以感受学生使用的符咒的品阶水平,然后生成成绩。
季星言眨了眨眼睛。
另一旁,一个戴着眼镜的腼腆男生接过了周云川的话,眼镜男生是季星言的另一个室友,江洄。
江洄一手拿着空白符纸一手执笔,对季星言说:“星言,你按照这个样子画,简单一点没关系,有成绩总比没有成绩强。”
这明显是教季星言临时抱佛脚,江洄身旁的一个男生讥诮的哼笑一声,让江洄不要白费力气了。男生是季星言最后一个室友,秦煜。
秦煜一直抱臂冷眼看着考场方向,对比之下没有周云川和江洄那么热心友爱。
考场周围围满了学生,有的考完了有的还没考,但无一例外都在议论季星言的事。
正对着季星言他的考场另一侧坐着一排老师,面上也不怎么好看,其中一个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说:“一个日常考校就吓得晕过去,那要是实地演习去熵寂坟场捉僵尸呢?岂不是命都吓没了!”
另一个老师跟着搭腔:“季星言,如果实在无法应付可以选择弃考,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时间周遭学生的议论声高了起来。
“是啊,考不了就不要考好了。”
“这都耽误多久了,磨磨唧唧!”
“实在想不通一个日常符箓考试有什么难的,竟然能吓晕。”
“有没有可能是装晕逃避考试?”
“那就直接弃考好了啊,有装晕的必要吗?”
……
七嘴八舌的,就差把鄙视二字写在脸上了。主考老师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准备喊下一个,但这时季星言抬起了头,说:“谁说我要弃考了?”
***
原主晕倒确实有面临考试紧张的原因,但也不至于真的吓晕过去,季星言知道,这家伙是因为考前太焦虑昨晚整晚没有睡着。
困加紧张,于是就晕过去了,成了大家的笑柄。
据季星言接收到的信息来讲,原主确实废柴得可歌可泣,今年二十岁,连个入门的驱邪符都画不好,也不怪被人看不起。
可是符箓对季星言来讲完全没有难度,驱邪符,让他想想……
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他小时候就能闭眼画的小儿科。
弃考是不可能弃考的,他今天或许还可以给这些瞧不起原主的人一些来自玄门天师的小小震撼。
他拿起笔开始画符了,就随便想了一个,作用什么的先不考虑,场面一定要大。
他的画法是蓝星画法,线条曲折回环,江洄看了半天看不明白,问:“星言,你在干什么?”
周云川也在看着,在他眼里,季星言画出来的那扭七扭八的线条就活像三岁小孩的乱涂鸦。
周云川表情一言难尽。
“不行的话你还是弃考吧。”他说。
季星言没有理他,继续画。弃考?等会见识了这道符的神通,尔等都要喊本天师爷爷!
只不过,这个星际的符纸好像是普通的白纸而非黄表纸,画符用的笔也是普通是黑色水笔而非朱砂笔,不知道他这道符的威力会不会打折扣。
秦煜眸色淡淡的斜睨着,没有说话,但眉头好像轻蹙了一下,大概是也觉得季星言在胡乱画。
季星言画完了,周遭的议论声神奇的消失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好像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季星言上前两步来到法场边缘,以剑指夹起刚画完的那张符,念起了疏文。
“祖师在上,弟子季星言奉请五雷破元大法,五雷破元阵,起!”
疏文念完,他唰的一下把手里的五雷符掷向考试法场中。
季星言画的是五雷符,要展示的是五雷破元阵。正常来讲,他这种天师级别的大佬使用五雷破元阵会以五雷符为中心形成一个引雷阵法,场面极为壮观。
但是……
季星言眼睁睁的看着那五雷符飘飘忽忽落在考试法场中,五雷破元阵?
无事发生。
其实,季星言在将符纸扔出去的瞬间就感觉到不妙了,因为,这个废柴的身体里竟然没有功力!
季星言耗费了两分多钟才认清这样一个事实,他天师的功力也穿没了!而他扔出去的那张五雷符也像一枚枯叶一样,被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风一吹,吹到了主考老师们的脚下。
老师看着符纸上那扭七扭八,不知所云的线条,气得忍不住呵斥季星言。
“实在不会画可以不画,画成这样是对学术的不尊重!”
季星言无言以对,从踌躇满志变得像斗败的公鸡。不想留下来继续听别人嘲讽,他和几位室友一起走了。
周云川安慰他:“你又不是第一次得零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季星言懒得理他,气压低的不行。他倒不是觉得有多大不了,只是因为功力没了免不了感到郁闷。而这时他鼻头莫名一阵酸涩,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了,抬手一摸,满手水渍。
什么情况?
周云川还在说:“不过你喊那一嗓子是干什么?给自己助威吗?”
季星言抽了抽鼻子,更多的眼泪从眼睛里冒出来。周云川发现了他的异样,扳过他的身子看,然后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又哭了,我说你这泪失禁体质还能不能好?”
泪失禁?季星言眨了眨眼睛,原来不是他想哭,是原主的身体想哭?
顿时感觉更郁闷了,他最讨厌哭包,五岁时因为不愿意背诵经文被老天师打肿手心都没有掉过一颗金豆子。
周云川想方设法安慰人。
“这样吧,今晚出去喝一杯,我请,嗯?”
季星言顽强的想止住眼泪,发现没用,索性就摆烂了。
“不去,你想我被老头念死吗?”
他说的老头是原主的老子,季荣生。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符箓考试取得这样的“光荣成绩”应该已经传到季荣生耳朵里了。
季荣生比那些老师更恨铁不成钢,季星言现在已经开始头大了。
一直没出声的秦煜不知道是被季星言哭烦了还是怎样,不冷不热道:“有力气哭不如平时多用用功。”
季星言抽噎,周云川向着季星言说话:“煜哥你就不要再说他了,资质差他也不想的。”
秦煜没有再说话,四个人一起回了宿舍。
***
季星言他们离开后,考试又进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午饭时间才结束。同学都散去了,考得好的喜气洋洋,考得不好的闷闷不乐。
考场那边留了五个值日生在打扫考场,还有两个主考老师在拆解设备。
“把成绩表格上传到云端,院长要过目的。”
“嗯,已经传上去了。”
“这届学生整体还算可以,秦煜这次又是满分。”
两个老师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说起满分,二年级的季承前几天符箓考试也是满分吧?”
“是啊,真是想不明白,都是一个爹,差距怎么这么大。”
他们说的季承是季星言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在这灵枢学院,只不过比季星言低一级,读二年级,是个和秦煜一样的大学霸。
季星言活脱脱就是这个弟弟的对照组,每当季荣生训他的时候就会把“你看看你弟弟”挂在嘴边。
两位老师在这边忙,那边,那几个学生也把考场打扫得差不多了。
一个学生拄着扫帚休息,然后看到一张纸飞到脚边。纸是朝上的,他一下子就看到纸上那扭七扭八的线条。
是季星言的那道五雷符,上面还有季星言的名字呢。
那学生把符纸捡了起来,招呼其他四个人来围观。
“你们看我捡到了什么。”
其他四人围了上来。
“什么啊这是?”
“别告诉我这是符。”
“我家狗都能画得比这个像样。”
捡到符的那学生:“你们还记得侯老师看到这张符的表情吗?”
侯老师就是当时这张符飘到了他脚下,他斥责季星言不尊重学术的那位老师。
“怎么不记得,我觉得侯老师对那家伙还是太客气了。”
“这也叫符?”
捡到符的那学生满脸不屑,随手把符扔进了考试法场中。
考试法场还没有拆,那个飞碟一样的东西还悬浮在法场上空。那学生把符投掷了出去,因为习惯和肌肉记忆而使用了功力,然后,异状就这么发生了。
只见那符纸在法场正中悬而不落,几秒钟之后化成虚影状符文,然后,六道雷光环绕符文降落,向中间汇聚成一个能量网。能量网像中子星爆炸一样向上激射出一道电光,打在悬在上方的飞碟状感应器上,噼里啪啦一阵响,感应器掉下来了。
感应器坠地之后雷光也消失了,五个值日生懵成了傻逼。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那两位老师,老师看过来,看到感应器在地上,当时就冷了脸。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值日生呆头鹌鹑一样,没有人吭声。
老师:“打扫个卫生闯这么大祸,一人一篇三千字检讨,加扣十个学分。”
值日生:……
完全发不出声音,还停留在对刚刚那一幕的震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