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上。
明慈单手拉开车门,把迷迷糊糊的贺淮率先抱到车后座上,接着自己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
“去c市第一人民医院。”
明慈左手利落的关上车门,顺口吩咐司机。
黑色轿车很快地穿过车流,融进浓稠的夜色里。
躺在后座柔软的真皮坐垫上,贺淮迷糊的意识逐渐回笼,醒来都那一瞬间就隐隐感觉到后颈上伴随着阵阵刺痛。
眼光扫着窗外霓虹灯飞速川流拉成的五彩线,他的思绪断片了。
“我,这是去哪里?”
突然对上贺淮有些失神的眸子,明慈莫名撞见了那人高中时期的影子。
透过贺淮清晰柔和的下颚线和眼尾那颗勾人的小痣,他似乎从中看到了高中贺淮乖张的性子被生活的潮流打磨的成熟甚至圆滑,像是一壶陈年仔细沉淀过的酒,但也可从中品出辛辣之感。
明慈不由自主的抓住被贺淮轻轻揪住的袖口,却摸到了他汗湿冰冷的手指。
“你发烧了,我要带你去医院。”
明慈简单的解释落在贺淮耳中却是显而易见的大事不妙。他艰难开口,被高热和肌肉酸痛折磨的尾音都有些发颤。
“没事,我,我吃了药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怎么能去医院呢?
贺淮不想见到明慈的第一面,在他计划都没开展之前,就把自己那点破事全部抖落出来。
他靠着柔软的后垫,有些后悔。
为了策划今天这场偶遇,贺淮昨天特意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自从高中毕业那场事故后,他的体质一直就不怎么好,冷水的刺激必然会带来一场高烧。
他有些烦躁的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些。
贺淮没想到,这一场高烧不仅给自己带来了和明慈单独相处的机会,还引发了新的一轮发情热。
“明明出门前打了很多抑制剂的…”
受发情期影响的脆弱omega,没想到这种莫名的情绪是委屈。
看着贺淮在车上缩成很小的一团,只留那双微红的眼略带苦涩的望向他,明慈不由得蹙眉。
“为什么不去医院?”
即使是这样质问语气的话,从明慈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温柔的。
贺淮没搭话,费力转身,抱膝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眼睛,渴望借低温稀释内心的那股焦躁不安。
在明慈眼中,贺淮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赌气,只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脑勺。
明慈苦笑,内心却涌起一丝温暖来。
这么大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给哄。
“还是直接回家吧,麻烦了。”
司机尊敬的说“是”,接着车在原地漂亮的打了一个弯,就向着明慈家中的方向驶去。
贺淮全身终于放松下来,他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内心却还是悬着的。
要不要跟明慈在此告别,各回各家呢?
他有些纠结,细白手指紧紧攥着马甲上的金属钻扣,已经明显的有些发红了。
在此告别,意味着自己以后很难再有这样和明慈靠的那么近的机会;可如果就这么被带回明慈家,贺淮怕近在咫尺的发情期会像一把待燃烧的柴火,把自己和明慈唯一的连系烧的一干二净。
他的运气一直都很差。
贺淮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灼热的有些艰难了,突然感觉边上的人朝他的方向靠近。
明慈从前座扯了一张羊皮小毯子细致的把贺淮整个人裹住,接着又自然的抬起他的下巴,保证贺淮的头部可以自由活动。
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熟悉的木质香中,贺淮忍不住伸出手来去摸那张毯子。
触感上是毛茸茸的,手感很厚实,质感不错,他之前还有钱的时候也用过。
裹完毛毯后,两人重新恢复正常距离,贺淮偷偷向明慈那边看了一眼。
他和高中时期相比,人更高了,穿着成套的西装,姿势挺拔却不凌厉,肩宽腿长,极为赏眼。
人人都说从大学再到社会,人会变得越来越圆滑世故,也越来越自私自利。贺淮觉得自己就很符合“人人”的这个定义。
可是明淮还是这么温柔,明明从高中到现在,自己都是完全不讨喜的,只会令人感到厌弃的角色。但明淮对自己的态度却一直是那么温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低下头,攥紧了毯子的一角。
无论怎么样,贺淮都决定再赌一把。
高烧到底是折磨坏了贺淮的意识,等他再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贺淮费力撑起酸痛的身躯,环顾四周。
入眼是极为简约的房间风格,卧室内除了床和一些必要家具外,再无其他。
“你醒了?”
一阵敲门声过后,明慈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醒了就好,刚好不用叫你了。”
他长腿一迈,走到了贺淮床前。
“刚帮你量过体温了,你温度还偏高,得吃退烧药了。”
贺淮看着明慈稍显疲惫却依旧温和的神情,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张口却差点漏出一声破碎的呻吟。
刚醒还没发觉,直到现在有些清醒过来了贺淮才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被蚊子咬了一样发痒,后颈腺体处更是传来令他几乎没有办法忽视的刺痛感。
闻到空气中已经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贺淮再也不敢耽搁。他飞速从明慈手中接过那粒白色的小药片,张嘴直接将它用舌头碾碎后利落的吞了下去。
“为什么直接吃?这样对身体不好。”
贺淮没空再搭理明慈明显不赞同的话语,重新躺下来用被子把自己捂严实,不让更重的气味发散出来。
“我,我吃完了,现在要休息了。”
明慈看着被子底下那团冒着热气的人儿,明显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