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速上前拧开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阿姨那张有些面带焦急的脸庞。
“我给明先生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接…”
阿姨无措的说着,
“家里有事情要找他处理…”
贺淮听了这话,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他深怕刚刚那预感不是错觉,顾不上询问阿姨的事,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首页就拨了过去。
直到第三个电话,那头传来的还是一鸣一息的等待声。铃声响起的间隙像是痛苦而又漫长的凌迟,贺淮握着手机的手渗出丝丝冷汗,紧张到有种反胃的冲动。
“明慈有没有跟你说他去了哪里?”
贺淮挂掉那通注定没有人会接的电话,问阿姨的语气中是从未听过的阴翳和凌然。
“那个,明先生说要去乡下做什么援助来的呀,好像是在…”
阿姨紧皱着眉,很努力的思考着。
贺淮看着阿姨思考的费劲样不敢去催促,生怕打断她哪怕是一丁点儿到思路,极度不安的情绪无法得到抒解,压抑在胸间是极致的憋闷和痛楚。
“噢,是那个锦华县来着的…”
贺淮再也顾不上回答,从柜子里匆忙拽出一件看不出季节的外套,拎起手机,在阿姨的惊叫劝阻下不由分说的出了门。
直到坐在出租车上,贺淮的心还是乱的。他检查手机电量足够定位后,披着外套左手习惯性的去摸后颈。
触手是一片黏腻冰冷的皮肤。
贺淮内心暗叫不好。最近本来就临近发情期,又因出来时太匆忙,抑制剂、隔离贴竟不约而同的一样都没带来。
“师傅能麻烦再开快点吗?”
暂且压下那烦躁不安的心绪,贺淮再次开口催促司机。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明慈的安危重要。
下车付了司机双倍车费后,贺淮头也不回的走进村子。
“今天有做慈善的外来人员来过吗?”
听着贺淮有些颤抖的尾音,那人以为是来了家属,操着一口浓厚的乡音就开始诉苦。
“来了呀,那群小伙子上山后就开始下雨啦,到现在也没见有人下来,刚刚王叔觉得不对劲才去报警了,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来呢…哎,小伙子,你去干嘛?!”
话听了一半贺淮就再也站不住了,目光所及的那座山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有些飘摇。他脸色阴沉,咬咬牙还没等村民把话说完,就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冲上了山。
路被雨水冲打的格外泥泞,走在山上时,贺淮抱了十二分的小心才没从那儿直接滑下去。
混了雨水的草木锋利而坚韧,而在狭窄的小路上,那草木却是贺淮别无他法必须要依靠的拐。手上,胳膊上,几乎所有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是细细密密的划痕,浓稠的血液混着汗珠淋漓而下。
贺淮拂去黏在额头上的碎发,盯着山顶的神情像是淬了冰一样寒。
不对。
他伸出手压住顿痛的胸口,抚平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不断从大脑里提取为数不多的求生知识。
纵使明慈登到了山顶,也不会在那久留,他肯定比自己更明白,打雷天的山顶最是危险。
那么…
贺淮弯腰从地上捡了根看起来最为粗壮的树枝,站起来的时候腰间也在隐隐作疼。
明慈那么聪明,现在唯一可能在的地方,只有山谷。
他驻着树枝向左侧移动。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了,雾像无情的网,剥夺了贺淮一半的视线。
前面好像有人,或许只是错觉。
那一片隐隐约约的人影迷糊得像是光影,也不知道是谁先看见的谁,贺淮朝着那团人影移动时,人影也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终于从迷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是错觉。
看到明慈光着上身站在自己面前时,贺淮已经没力气再去细究他眼神里那燃烧着的愤怒和痛苦是因为什么。
他能站在这里,全靠寻找明慈的那一口气艰难的撑着,可现在明慈站在这里,似乎除了表情奇怪时也没有什么异样。弦也是缓缓拉断的,贺淮只感觉腰间一软,眼前就是深不见底的黑。
倒下之后没有遭到与地面强烈撞击的痛楚,贺淮只感到腰上多了一双温度炽热的大手,安心的感觉是先到的,之后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