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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以暴制暴非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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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医馆,外面的士兵已经列队等候多时。纪梵狸注意到,这些士兵的装备精良,战马壮硕,按制度,一个县城的配置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县令是没有权利可以调动这么多士兵。

恍然间,纪梵狸突然明白了什么。

徐县令让那些掌柜瞒天过海做欠款竟是用到了招兵买马,铸造武器上。这么多银子,这些年的谋划,怕是已经在不知名的山头养了好几万的精兵。

“天高皇帝远,如此看来这徐县令岂不是要造反?“宴折芳递了个眼神给杜衡,杜衡知道宴折芳这是不打算坐视不理,他只得隐秘的打了个手势,那些护卫得令,全都开始四散逃去。

士兵没有得到追铺其他人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梅成倒也不在乎逃了一些虾兵蟹将,他走到君绾玉面前,眼神冷冽,手中的长铁钉有五寸长,铁钉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请姑娘自行上刑。”

君绾玉伸出右手,露出小臂,“请吧,我到底是对自己不够狠心,怕痛的很......”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君绾玉的呼吸声在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梅成已将长铁钉刺入了君绾玉的小臂,铁钉的冰冷与尖锐穿透了她的肌肤,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手臂蔓延至全身,饶是她面不改色,但身体自主的反应让她冒了冷汗。

随后她嘴角上扬,这种情况下她竟笑的出来!伤口的血顺着白皙的小臂一直蜿蜒到手指,滴落在地。

梅成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对君绾玉所做之事是她罪有应得。

宴折芳欲上前,被好几个士兵擒住,他试图挣脱: “士可辱,不可杀。”

梅成一声令下,士兵给一群人带上了桎梏。

在士兵的押送下,一行人来到了点兵台。点兵台里三层外三层被士兵围了好几圈,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其他人,其中就包括那些商户的掌柜们,林岁和也在其中。

他们的前面,地上跪着一大片的人,这些人行为有些疯癫,但依稀可以辨认他们身上的都是价格不菲的绸布衣裳,纪梵狸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都是地下牢房被关押的人。

人群的中间,坐着好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们身旁各站着两个手持利刃的士兵。

那高台上的人正讲到了高潮阶段,台下士兵高喊着徐县令,徐县令示意大家安静。

那不是!纪梵狸收敛了眼神,那是在地牢中比试的徐三。

哈!徐县令,徐宴清,竟是如此。

士兵们将他们一行人带到林岁和旁边,徐宴清声音凄怨道:“参加过宛陵之战的鸠兹百姓都获得了什么?”

有几只乌鸦飞离了枝头,徐宴清踉跄着抬高双臂,悲怆欲绝:“许多家庭失去了顶梁柱,生活变得更加困苦,那些幸存下来的士兵,几乎人人身体都有伤残,朝廷拨的赏赐,层层下发来,到他们手上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

“那些瀛洲的达官贵人占了那么多土地还不满足,将手伸到了这么一个偏远边城,张都督为守城而死,他没有子嗣,无法伸冤。他们便掘了他的坟,圈作为自己的土地,那些肥沃的地皮底下埋的都是被他们打压而活活累死的农民,那都是你们的手足兄弟啊!”

“坐着的明明是战功赫赫的抗战老兵,赢了战役却没有赢得尊重,被那些商人按着手印签了霸王条款,商人们明码标价,用老兵卖艺博取他人的同情心,赚取铜钱。那些人早就忘记了那场战役的惨痛,欢天喜地的享受歌舞坐等钱财收入囊中。”

“大家同为瀛洲子民,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活?!”徐宴清讲到这里,心中已悲痛万分,那些士兵情绪也都高涨,愤怒的情绪像野火一样蔓延,纷纷大喊:“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已经有人率先冲了进去,一刀砍在了地上跪着的人身上,随着这第一刀的落下,整个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惨叫声、怒吼声、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交响乐。那些人的身体在刀光剑影中颤抖,鲜血染红了地面。士兵们似乎被心中的愤怒驱使,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手中的武器无情地挥舞着。

林岁和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他指着离他最近的尸体:“这是前任兵部侍郎赵叔冀的远房子侄,这里的大都是世家贵族子弟。”

纪梵狸道:“这些世家贵族子弟都贪生怕死,最擅长的就是躲在权势的身后耀武扬威。你们可真有本事,竟能将他们弄到此处。”

林岁和有些得意:“来不了的,何大人自会去把他们请过来。”

林岁和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下意识的看向高台上的徐宴清,又看向纪梵狸,咒骂了句该死:“不要转动你的小脑瓜妄想知道什么,来这的人就没有能活着回去的。”

纪梵狸没有理会林岁和的恐吓:“何大人?何明?怪不得他在牢房中能随意出入。”

恐怕何明和徐宴清之间早就做了交易,徐宴清为何明找到这些人,而何明只需要负责抓人。

这些被抓来的人里面都没有真正的参与到当年的宛陵之战,就是一群仗着父辈权势欺负他人的小喽啰。

何明和徐宴清恐怕是没有能力抓来他们的父辈,便只能对这些人下手,何明知道这些人罪不至死,也知道他心中的复仇从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这样的精神压力导致他自己也是逐渐不正常。

所以何明才将自己囚在牢房中,一方面是变相惩罚自己,一方面充当整个牢房的牢头。这个掩耳盗铃的平衡在君绾玉的刺激下被打破了,何明自己先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纪梵狸理了理思绪,他无法共情何明,他没有感同身受的体验过这些人念念不忘的宛陵之战,诚然,何明所讲述的故事确实感人。

他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君绾玉,她右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那颗长钉仍然扎在皮肉里,若不及时处理,那条胳膊得废吧?

君绾玉眉眼丽的惊心动魄,看久了却会无端生出点寒意,但若一旦她对上你的目光,那寒意便瞬间化开染上几丝笑意。

真矛盾,纪梵狸想着。

杜衡不愧是世家的大医,针法和药都很管用,身体目前除了皮肉的疼痛和发热,纪梵狸感觉已和正常人无异。

他不动声色的抓过君绾玉的胳膊,两指点在伤口处,铁钉被内力逼出。

君绾玉眼角余着丁点儿红,像扫了层淡胭脂,她的手臂很细,纪梵狸手心已经附上了帕子,他一把捏住了君绾玉的伤口,若无其事的垂下,两人的手隐在宽大的袖袍之中。

其他人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宴折芳还在和林岁和对峙:“你们这般残害他人,那你们和那些你们口中所言宵小之徒有何区别?所有事若以暴制暴,那天下该乱成什么样子!?”

徐宴清已经从高台走了下来,林岁和和其他掌柜朝他一拜,徐宴清冷冷地看着宴折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们的家人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他们自己也不洁身自好,家国蛀虫一只,杀一纨绔子弟可救九十九名百姓,不该杀?”

宴折芳答道:“自然该清理门户。”

“既如此,杀四十九人可救五十一人,公子又为何如此激动?”

宴折芳语塞,直视着徐宴清:“强词夺理,以暴制暴,只会带来更多的暴力和混乱,因对方之错,就放弃自己的原则和道德,非君子所为。你乃鸠兹县令,不想着让人怎么迷途知返,反倒如此残暴随意虐夺他们生命,你此等做法,你和你口中那些该死的人有何区别!豢养私兵,滥用刑法,哪一个都能让你丢官罢职,受刑法处置。”

徐宴清冷笑,对宴折芳的天真感到悲哀,他拍拍手:“不愧是大世家养出来的公子,天真无邪。你若不依仗家族势力,这样的想法和为人处世的风格,在这吃人的世道可活不了多久。”

“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徐宴清对宴折芳和杜衡没有了兴趣,招了招手,上前了几个士兵,强行将宴折芳和杜衡拽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徐宴清才对君绾玉道:“又见面了,是时候来清算我们之间的账。”

君绾玉道:“我可不太愿意再见到你。”

面对这样的挑衅,徐宴清也不生气:“你手已废,还有什么手段让你这么硬气?”他看了眼纪梵狸,“凭你身边这个毫无用处的,杂种?”

虽然被徐宴清贬低,但纪梵狸并没有愤怒,这个词,他从小听到大。

“你需要跟我清算什么?我和你没有任何瓜葛。”君绾玉确实不记得与徐宴清有过什么交集,更别提什么旧账了。

“你贵人多忘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何明这些年精神愈发不稳定,没办法他年纪太大了老糊涂,嘴也碎,你既见过他,他不应该什么都没说的啊。”徐宴清仍是一脸的和煦。

“这就是你要弄疯牢房中人的原因啊,他们既然是何明抓来的,相处过程中多多少少也会听到一些何明的疯言疯语吧。”

“你很聪明。”徐宴清唤了两个士兵将君绾玉架住,掏出一把匕首,扎进了君绾玉的肩头,血色倒映出他面部有些扭曲:“这一刀是还地牢中的屈辱,狂妄之徒。”

他指着纪梵狸,“你不是要护着他吗?那他的罪孽你也一并承担了吧。”

纪梵狸稍有动作就被好几名士兵按住,他不知道君绾玉这是打的什么算盘,为何还不动手杀了徐宴清?!

君绾玉忍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痛苦,微微颔首道:“我们初来乍到,徐县令是怎么知道他罪孽深重呢?”

“官员世家子弟频繁失踪,地方官员解决不了的问题,按理来说是会上封奏折请示,这些奏折由具奏官员转呈到朝廷,就算你能买通具奏官员,阻止这些事情向上并报,但依林岁和所言,你们的仇人中明显有正二品以上的官员,他们的折子可是派专人交内奏事处,直达御前。朝廷就算烂到根了,皇帝迫于压力看到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么是谁?能帮你买通内奏事处的官员。”

此话一出,徐宴清怛然失色。

注释:

1.具奏官员:皇帝加强奏折的保密性,由宫中制作关上就无法打开的皮匣发给具奏官员,具奏官员用此皮匣储藏和传递奏折,将奏折传递给内奏事处,这些皮匣将统一被砸开再由内奏事处向上传递。

2.内奏事处:负责朝廷之间事件传宣沟通及文书之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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