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闲庭:“……”
说来可笑,他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仇桑怎么敢的?
他那一副走一步算三步的黄鼠狼精模样,哪里能心甘情愿去搅和朝廷这潭深不见底的水?
而后步闲庭想明白了——仇桑压根就没把筹码全部压在太后那边,不然就没必要再跑来寻自己一趟了。
他是想两头下注。
不知不觉被人摆上天平的步小公子禁不住冷笑一声,吓得管事一个激灵。
“有关仇桑的最新消息是什么?”步闲庭接着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管事的摇摇头,道:“大半月前就收不到消息了,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
步闲庭道:“四方集也收不到消息?”
管事的无奈耸肩:“云山十二寨多少年都不出头了,谁还有那份闲心去管他们做什么。”
步闲庭沉吟片刻,继而道:“碧横江一带可有什么异动?”
管事的想想,道:“再过几日便是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她老人家不知怎得要在碧横江的庄园里设宴,说的是江畔一带景色宜人,要请各家公子小姐一同去游乐。”
步闲庭轻嗤一声——这寒冬腊月的哪来的景色?去看光秃秃的树杈子争奇斗艳?
罗氏那老妖婆指不定谋划着什么事情呢。
再加上前几日陈首乌塞给他的那张救宁王的小纸条,步闲庭心知此番是非去不可了。
于是他对管事的道:“多谢,劳烦对苏老板说一声,我暂时离开一阵。”
管事的看着他:“公子要去碧横江?”
步闲庭朝他露出个暧昧的笑,并没有回答。
那管事的知道从他身上讨不到好处,便把那木牌扔回给他,道:“看在这牌子的份上,提醒公子一句——碧横江这几日重兵把守,那太后的庄园里也是机关重重,一步走错了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步闲庭收好牌子,低垂着眼帘道:“我知晓。”
“况且……再凶险的地方我都去过,这些算不上什么。”
管事的从未听过这种胆大包天的言论,眉头刚一挑就看见步闲庭转身离开,衣袍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
赶往碧横江耗不了多长时间,步闲庭日夜兼程,快马三日便抵达了。
他落脚客栈时正赶上外头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走过,碧横江百姓瑟缩着躲至街道两侧,只为了给当中的一辆奢华的马车让道。
马车前后各有持刀侍卫若干,驶过时还有暗香摇曳满路,车厢四角各系有铜铃一个,行进同时叮当作响。
步闲庭远远地打量那马车,心中暗嘲一句朱门酒肉臭。
他听力绝佳,不费什么力气就从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听出了这马车里的人物,随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听闻周老爷从西域寻了一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来,专门要在寿宴上献给太后娘娘呢。”
“夜明珠?什么好东西?”
“天知道……那些官老爷的事情哪是我们能打听的……”
周老爷,周家,太后。
步闲庭眸光微微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马车从他面前经过,与其在原地琢磨倒不如去试探一番——步闲庭想到做到,随手摸了一枚小石块来,暗中朝着马匹掷去——
可怜一匹油光水滑的好马,被步闲庭心狠手辣的一击吓得嘶鸣不止,道路当中高高在上的车队登时乱了套。
一时间,惊叫声,嘶鸣声,叫骂声,沸反盈天好不热闹。
两旁百姓都抱头鼠窜,生怕挨上一脚马蹄子,带刀侍卫争先恐后要去拉扯缰绳,奈何好马脾性大,竟是每每从他们手中挣脱开来!
里头那位显然也坐不住了,几次三番要从那劈里啪啦响动的车厢里逃出来,可惜贵家子弟疏于锻炼,刚探出来半只脚就被甩得一屁股坐回里头去了。
侍卫吓得魂不附体,生怕里头的老爷出了什么差错,大声嚷着:“拉住!把这畜生拉住!”
只可惜马听不懂人话,人也忙着听不懂人话,他的叫嚷声没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突然闪出,三下五除二便将马匹制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那马儿愤愤地打着响鼻,乱哄哄的街道费了些时间才安静下来。坐在马车中的贵人惊魂未定地掀起轿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马边上身长玉立的男子。
那人面容俊秀,一瞧就是绝不会泯于众人的模样,此时正安抚着马匹,注意到视线后便朝他微微一笑。
“马儿受惊,唯恐惊扰了贵人,便擅自出手了,还望贵人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