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札上,从后视镜里确认了路况后,他朝后看并倒车。
本来就是恰好走到这里,才把工藤新一住所的事告知加奈子。
将车倒好后,安室透又瞥了一眼工藤新一家的别墅,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驾驶着马自达离开。
安室透的视线落在前方,而副驾驶的加奈子则回头望了一眼。就在她刚要转回时,工藤家别墅中的某间屋子灯却亮了。此时此刻,别墅内的一个男人正拨开窗帘,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马自达停下的那一刻,从安室透打电话的那一刻,又或许是从刚刚才开始的...
发觉过后,加奈子也盯着别墅里亮灯的区域,盯着里面那个看不真切的,也同样在注视着他们两个人的男人,一直到马自达开远,她看不到了为止。
加奈子转过头,重新倚在副驾驶座位上。
“你在打网球时遇到的那几个好伙伴,”他不经意地开口:“怎么样了?”
“各有各的路。”加奈子回答:“有的继续在赛场上;有的已退役成为网球教练;还有的改行读了毫不相关的专业;有的在自己创业。总归都还不错。”加奈子笑了笑,心里也在为她们祝福。
“那就好。”他回答里的情绪似乎别有深意。
安室透把马自达拐出住宅区,重新行驶在公路上。
“那你呢?”加奈子抬头望着他:“你那时是什么样?”
安室透转头,瞅了瞅加奈子,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会不会是一头鲁莽,满腔热血,一心要想着成为警/察,保卫日本。”加奈子调整了下倚着的姿势,身体略前倾。
安室透惊讶。
“该不会跟人打起来吧。”
安室透立刻余光瞥向加奈子:“为什么这么说?”
“嗯?”加奈子轻松地转过头,露出想笑的样子:“你不是上次在网球场里说过,以前经常跟人打架?还赢得多?”
听罢,安室透有些不好意思,翘了翘嘴角:“那当然。”
他瞅了瞅后视镜,接着将马自达转弯。眼下离他的公寓已经越来越近。
加奈子转回头望着车窗外。在大风的作用下,路旁的树木纷纷落叶,树叶夹杂着飘在空中;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个个用单手揪着衣领,一副着急赶路的样子。
见前方的路口是绿灯,安室透左右看看,迅速加大油门:“曾经,警校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个家伙。”
听到话,加奈子转过头,认真地听着。
“一边说着警/察最讨厌了,说总有一天要把警/视总/监揍一顿。”他熟练地调节着油门和刹车间的切换。
此时,外面开始下起雨。
加奈子抿嘴笑听着安室透的话,头舒服地瞥向窗外:她看着打在马自达车窗上的雨滴,一滴一滴地凝结,分开,再汇合。
两滴打在一起,成为一滴,又有四五滴打在一起,汇聚成一大滴。
然后因为重力下滑,不定时地分散;它们顺着车玻璃流了下来,变得不复存在,什么都没有。
哪怕曾经那么紧密。
就像人一样,有时聚着,又分离。
“那你们之间...是你赢了吗,”加奈子问:“警校里的两个人,会不会水平大概差不多吧。”
“怎么会,”见加奈子这么说,安室透的脸色微微不自然,他右手继续放在方向盘上,用左手揪了下膝盖上方的裤子:
“肯定...是我。”
听他这个语气,
...加奈子忍不住想笑,转头看着他帅气又令人安心的开车的样子,没有追问下去。
“尽管这样他还要当警察吗?”她问。
安室透很确定地微扬了下嘴角:“当然。”
“警校毕业后,他去了爆/炸物处理班。”安室透边说边看了看后视镜,转着方向盘,让马自达拐弯。
“是这样。”
“可他最终打警/视总/监了吗?”加奈子好奇,接着问。
“恐怕没有机会了。”安室透的眼神稍变了一些,更多的是严肃和缅怀,倒没有之前那般极为激烈的悲伤波动。
“虽然曾经有过,不过他没有行动。”
“为什么?”加奈子问。
安室透翘了翘嘴角,他在措辞。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加奈子继续问:“到底是位怎样的人,才会一边说着要当警察一边又要打警察的头领?”她几分感叹。
“一开始很难缠,不听管教,也不喜欢遵守纪律,还总说反感/警察之类的令人讨厌的话,”他边开车边平和地说着,脑中不自主地闪出对那时的些许怀念,也许是加奈子的话让他短时回到了那时候,:“不过熟识以后,
是个很好的家伙啊。”安室透加大油门,马自达超过前面的一辆慢车。
“执着的家伙。”安室透又补了一句。
“是吗。”
加奈子把这些串起来,
在不知道故事真相的情况下,她解开风衣扣子,又调整了一下坐姿:“也许,这个人本来就不是真的想打警/视总监。”
安室透怔了怔,转过头。
“也许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呢。之所以故意这么说,是羞于表达心里的热情和正直。”
“要不怎么会一边说着痛恨警察一边又要当警察。”
“也许想用看上去潇洒的,特别的,不屑一顾的方式,去掩盖那份和你同样想为国民出力,伸张正义的心,也说不定。”
安室透一怔。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顿时也有一种热热的被触动的情绪。
“可能吧,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用实际行动...践行了警察的...”
“嗯?”加奈子等着他说下去。
安室透目视前方,脸上闪出坚定,同时重踩下油门。
“应做的事。”
随着马自达速度的加快,挡风玻璃上的雨滴迅速集落着;雨刷来回扫动,将它们重新扫下;再大的雨,都不能阻挡前行。
加奈子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那句“恐怕没有机会了,”心里难免猜出了大概。
“有空的话去看看他们吧。”
她转回头,
“那个公安朋友也好,这个要揍警/视总监的也好。”
“如果有墓碑的话...”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
“我和你一起。”
夜里的马自达在雨中行驶着,车内温温暖暖,只有金发男人和加奈子两人。
听到加奈子的话,安室透稍楞,伸出手,抓了一下她放在自己胳臂的手。
心里有想法后,
他看准时机,微踩刹车,又侧头看了看,确定了无车后,安室透大转方向盘。
马自达调头,朝另一方向快速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