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在粉色烟雾中划出刺眼的红线，何笔许眼前的重影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冯翊裴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向后拉，三束激光擦着他们的发梢射入地面。"神经链接过载了！"冯翊裴的手指深深掐进何笔许手腕，强行中断的连接在两人之间迸出细碎电光。后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钝器撬开他们的脊椎。

警报声被尖锐的噪音覆盖，何笔许发现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下流动着与机械守卫关节处相同的幽蓝荧光。最近的守卫突然僵直，面部屏幕闪过一串乱码，何笔许鬼使神地伸手触碰它裸露的电路板。

接触瞬间，六岁生日的如决堤洪水般涌来。无影灯下，戴着γ徽章的白大褂举起注射器，针管里晃动的液体与此刻守卫关节渗出的物质如出一辙。被束缚带固定的孩童拼命挣扎，而观察窗外，冯翊裴的父亲正在签署实验同意书。

"这些蓝色液体..."何笔许的喉咙像被砂纸摩擦，"我六岁就被注射过？"

冯翊裴用肩膀撞开逼近的守卫，金属骨架砸在控制台上激活了休眠的投影仪。全息文字瀑布般倾泻而下，《共生型神经耦合体培育日志》的标题刺得人眼睛发疼。何笔许的视线自动锁定关键段落：【实验体H-07与F-09表现出神经互补性，建议进行永久性突触融合】。

第二台的关节发出液压过载的嘶鸣，何笔许本能地翻滚躲避，后背却撞上冯翊裴及时伸来的手掌。皮肤相触的瞬间，被切断的神经链接竟自行重建，视网膜角落的同步率数值从63%跳到67%。"别看那些！"冯翊裴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唾沫在何笔许脸上。温刺痛切断了率攀升，何笔许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指正抠进对方后颈的γ形疤痕，蓝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

第三台守卫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喉部扬声器播放出冯父的录音："终止程序启动。"胸腔装甲板向两侧滑开，培养舱里漂浮着缩小版的神经接口——与他们后颈的装置一模一样。

冯翊裴的瞳孔剧烈，共享视野里闪现出十岁时的画面：天文台顶楼，两个孩子割破手指，在课桌上画下γ。那些干涸的血迹此刻在神经链接中发光，与培养舱里的溶液产生诡异共振"记忆清洗协议准备就绪。"机械合成的语音响起时，何笔许感觉后颈接口被金属手指扣住。翊裴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染血的手指捅进守卫的眼部传感器。

"这次信我..."冯翊裴的声音在神经链接里炸开，像是隔着厚重的毛玻璃，"就像天文台那次。"

守卫的激光发射器开始充能，冯翊裴却松开了防御姿势。这个永远精确计算每个动作的优等生，像街头混混般用额头猛撞守卫的面部屏幕。金属外壳碎裂的刹那，何笔许的肌肉记忆先于思考做出反应——他抓住冯翊裴的腰带向后拽，激光束擦着飞扬的发梢射穿天花板。坍塌的通风管道在双方之间筑起屏障，冯翊裴的后背重重撞进何笔许怀里，蓝色液体从相贴的颈间渗出，在制服上晕染出的纹。

"左侧。"冯翊裴的呼吸喷何笔许耳后的神经接口上，激起细小的电流。不需要更多解释，何笔许旋身补位，手肘烟雾中突袭的关节。金属断裂的脆响中，他听见冯翊裴在哼唱——初中逃课时他们在TV合唱过的倔强第二台守卫突破屏障时，冯翊裴突然扯开衣领。γ形疤痕下的接口像颗即将爆炸的心脏般不规则脉动。何笔许视网膜上闪过文件警告：【物理性断开将导致不可逆神经损伤】。

"等等！你后颈的——"

冯翊裴的犬齿陷进下唇，双手抓住暴露的神经导线猛力扯断。迸溅的蓝光中，何笔许感觉滚烫的金属碎屑溅在脸上，而更灼热的是顺着神经链接逆流而上的剧痛——仿佛有人把烧红的铁钎捅进他的脊髓。

所有守卫同时僵直，关节处的溶液沸腾汽化。爆裂的照明系统让主控室陷入黑暗，只有细小的电弧在两人之间跳跃。冯翊裴向前栽倒时，何笔许摸到他后背黏稠的液体——不只是血，还有不断从断裂接口渗出的荧光物质。

残存的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扭曲影像，被加密的段落正在自行解密：【联结可强化神经耦合效率...】文字突然变成雪花噪点，最终定格在两个孩童手绘的γ符号上。

何笔许把冯翊裴的头按在肩窝处，发现他的睫毛正以异常频率颤动——神经超载的体征。制服领带扎紧的伤口不断渗出蓝液，怀里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冯翊裴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何笔许背后渐渐亮起的红光。

最后一台守卫的头颅滚落在控制台边缘，断裂的颈部线路中，蓝色溶液正流向主控台底部的隐藏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