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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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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常身上将兰柏抱到怀里抚着猫毛:“你坐呗。”

靳苏坐下来,嗫嚅着开口:“那个……事成了。”

“……”梁常抬头看他,摸猫的手一顿,“成了你找我作甚?”

“问你需要什么。”靳苏说。

兰柏在梁常腿上翻了个四仰八叉。

梁常低头看了一眼,手在兰柏柔软的腹部轻轻摸着,问道:“很着急甩开我吗?”

听恭亲王说话时间久了,他也能学来些恭亲王的拐弯抹角。

但这话从梁常嘴里出来有些莫名的真诚,带着些许抱怨,淡淡的嗔怪意味……

靳苏盯着梁常,张嘴良久,最终还是说:“好吧,那再等等,你若有需,随时找我。”

他说罢,拱手行礼。

梁常将兰柏放下,起身回礼。

封官那事说是三五日,却拖了足有三个月,半点风声没走出。

三个月间,梁常种种田,耕耕地,摘些菜拿到镇子上卖一卖,囤一些能放得住的菜货,偶尔听邻居们发发牢骚,然后在差点殃及自己的时候迅速逃离现场。

至于兰柏,他给梁常托梦说闭关去了。

说是闭关,平日里晚上会回来,所以梁常觉得夜不算闭关。

兰柏回来以后,总是热腾腾的抱着梁常,起初他还想挣扎两下,之后愣是被抱的脱敏了。

抛开这些琐事不谈,这些日子不得任何召见,手头宽裕,也没有人白天非要缠着他亲嘴,日子过得分外舒坦。

他觉得自己都胖了些,实际上并没有。

靳苏进京得官正值立冬,得的从七品翰林院检讨,顶替之人正七品编修。

当日游街比状元游街壮观些,梁常难得去凑这个热闹。

京中风言风语传得飞快。

“什么一榜双状元,我听说后头那个是村里的,还是塞进来的,村里的能有什么见识?”

“不知道啊,呵呵,看着就不怎么样。”

靳苏骑在马上,头扎得很低。

“抬起头来!”

声如洪钟。

靳苏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梁常站在酒楼之上招手。

“梁仲温。”

一声叫将梁常喊得回神,他回头一看,愕然片刻,行了一礼:“王爷。”

“本王以为你至少会来拜访一趟,枉费司成方托了我这个关系。”

恭亲王只是微微侧目看着梁常,身侧侍人给他扇着风。

那话的怪罪意味不大,更像是调侃。

“呃……呵呵……”梁常哑然失笑。

没人跟他说李耙托的恭亲王把这事儿成了,因此单凭他绝想不到这一层。

恭亲王示意梁常起来后,转头看着底下人马,一言不发。

梁常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其妙欠个人情,也不知道怎么还。

思来想去心下叹了口气,大不了以后就为他所用了。

除了听他阴阳怪气两句,别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没听说过恭亲王是个人会苛待人的。

梁常偏头看了一眼恭亲王,又迅速收回视线。

“你对我很好奇?很想打量我一下?”恭亲王正身对着梁常。

人怎么能完蛋成这样?

“没有……”

“你看吧。”

梁常抬手蒙了一下脸,有些局促,想偏开头却被恭亲王借着扇子将脸摆正。

迫不得已只能看。

恭亲王轻轻眨着眼,静静看着梁常。

梁常说不出话,脸一下子涨红起来,赶忙行礼:“臣知错。”

“……嗯。”恭亲王挪开眼,继续看着底下车水马龙。

简直比中举那日还要热闹。

旁的人们谈论着,说两位状元一个早有婚配,一个早有妻子,而榜眼至今未娶,只是始终上着半边面具,单看半张脸属实美丽。

这便被公主看上了。

榜眼面见公主时称得上含羞带怯,他说:“臣右半张脸实属丑陋,恐惊了公主,不若还是弃了臣吧。”

公主听这话,心想那可了得,她堂堂公主怎么能让一白面书生左右思绪?再丑也得看了再说,如此便叫榜眼摘了面具。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哪里丑陋,分明面侧花儿似的胎记衬得他颜色绝佳。

公主就此定了驸马。

择日成婚,便正巧撞上了两位新科状元游街。

游街后头便是接亲队列。

更为壮观,多的是一睹公主尊容的。

“这榜眼不是什么善茬。”恭亲王悠悠说道。

梁常回过神来,绷直了腰身偏头看向恭亲王:“啊?”

恭亲王不答,默默看着观礼。

想来也是……能说出那般楚楚可怜又有心机的话的,能是什么多好的人?

梁常没有追问,也静静看着。

接亲队走远,恭亲王便也走了。

梁常行礼后,原本打算还在那里待着看会儿风景,结果被恭亲王的人劫持走了。

没错,劫持。

“?”梁常看了几眼架着自己的二人,忍不住沉着步子慢下来,“喂!要不要这么、这么粗鲁啊兄台?”

找了半天的词,最终憋出“粗鲁”二字,书到用时方恨少!

梁常想悄无声息地挣脱出来,却被两人抓得更紧。

左侧那人瞥他一眼:“安分点,不杀你。”

梁常认命跟着走,就这么被架到了公主府,跟着恭亲王观礼。

结识人不少,此外还认识了一下那个榜眼。

“林少安。”恭亲王抬手介绍。

梁常拱手行礼:“梁仲温。”

林少安只是微微颔首,一副温吞模样。

宴散时,恭亲王并未叫梁常走,梁常也没敢提要走的事情。

不过多时,未脱红装的妙龄少女从里面出来,小跑着到了恭亲王身侧毫无顾忌地坐下:“叔……!”

恭亲王抬手示意噤声:“有外客在,不要胡闹。”

不必说,这就是公主了。

梁常起身拱手行礼,一时间哑了似的不知该说什么。

他分不清那几个公主。

一言一语最终浓缩成了一句:“参见公主。”

纯宜公主没说什么,看着梁常回馈了一个笑:“坐。”

梁常坐下来,一时间不知该看哪儿,便静静看着桌子。

结果两人的对话便这么毫不避讳的进了梁常的耳朵里。

包括纯宜公主说:“我缺一个这个类型的面首噢。”

“……”恭亲王似乎没想到公主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梁常红着脸猛地抬头时正巧看见恭亲王通红的耳朵。

“不可。”恭亲王说着,不禁顿了一下,道:“罢了,本王先走了。”

梁常如蒙大赦,迅速起身随着恭亲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心悸得很。

恭亲王安慰道:“我那小侄女只是从小就花心而已。”

很干巴很有效的安慰话语,至少梁常不多想了。

离开公主府时,恭亲王说:“该回营了。”

梁常顿了顿:“几时?”

“早些回去是好的。”恭亲王摩挲着食指关节。

“好吧……那、您还去吗?”梁常问道。

恭亲王微愣,轻笑:“嗯?需得我去?”

梁常哑然。

后悔问出口了,这怎么答?

好在恭亲王并未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走了。

上路前一夜,兰柏回来了。

“你又走啊?”兰柏问着,坐在梁常身侧。

梁常往旁边腾地:“嗯,又走。”

“你都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

“肯定过年以前回来的。”梁常说着,将衣裳脱了挂好。

兰柏低头不语,低落的情绪在耳朵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梁常纠结很久,微微挪过去些,抱住兰柏轻轻拍着他的背脊:“没事,你可以入我的梦。”

兰柏靠在梁常肩上默然不语。

第二日,梁常该走还是走,且并未留恋。

也不知道是不是亲自送别的原因,兰柏显得比上次焦虑很多,他巴不得把自己塞进梁常的包袱里跟他一同上战场。

但兰柏知道不行,于是他只能在梁常一步三回头来看他的时候,故作镇定地离开。

美其名曰:继续闭关。

实际呢?

之前闭关是为了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这次闭关是为了隐瞒掉自己对梁常的依赖。

在兰柏回忆起的各种经历来看,依赖过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打算不再那么费尽心思折腾来折腾去,还得脱出一缕神识了。

当然也少入梁常的梦,除非有什么紧急的事儿。他感应到了还是会去的。

回营路不过三日,梁常前脚到地,后脚恭亲王也来了。

算是打了个照面。

当日夜里,外面“呵嗤呵嗤”,“刺啦啦”。

梁常被灼得额上直冒汗,直至他猛地睁眼坐起身后出去看了一趟,只见营外走水,满是火红一片,火舌眼看就要舐着帐边。

梁常去弄了桶水先行浇灭,回去随意拽着一个人起来,牟足了力气大喊:“起来!走水了!都起来!”

士兵纷纷惊醒过来。

他喊着,转身出去四处看了又看,心里莫名的发怵,好像有不少的眼睛在看他。

打眼望去,那值夜的早已死掉了,眼珠子坠在颊边,舌也坠在颊边。

梁常张着嘴,喉咙一阵干哑,怔愣不足两秒他便跑去将人都喊了起来。

祁无娄出来后来不及布阵,直接一声令下叫士兵们冲了过去。

两波人黑夜之中对战。

李耙往梁常手里塞了根火把,将他猛地往前推了一下:“照明!”

梁常并未多说,提着一把刀举着火把冲过去,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更多人举着燃着的火把冲来。

伙夫一手拿着瓢,一手提着油桶,舀了一瓢往敌军身上泼去,而后随意抢了一人的火把,大喝一声:“跑”

丢下火把瞬间,人们作鸟兽飞散。

能殃及的都殃及了。

梁常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已经不再似从前一样心中隐匿百般恐惧了,他也填了把火,而后飞快跑去了李耙身边,额外感叹:“好大的火势——”

“……待会儿都烤焦了。”祁无娄说。

听起来怪怪的。

人被烧了是能用烤焦这个词形容的吗?显然可能可不能。

梁常偏头看向祁无娄,心中匪夷所思,此人不能吃人吧?

祁无娄似是看出了梁常的顾虑,淡然道:“你且放心,我不吃人。”

抛却逃离的人,剩下的喊叫声不绝于耳,带着火走来跑去,想跑到营里便被捅出去,动静之大惊飞本便不多的鸟儿。

总之,基本没有殃及池鱼。

直烧到天蒙蒙亮时,外面人都烧得不成样了。

拿着铁锹去铲,黑色的皮哗啦哗啦掉,吓人得很,搞不好了敲到一下,骨头都是酥的。

甚至有些皮都黏在地上。

“……”梁常铲得一阵犯恶心,支着铁锹半天才继续动作。

不过多时,落雪纷飞,大漠之上又多了层薄薄的白,但这雪很快便停了。

铲完了人,祁无娄叫人将自己的士兵安葬后,他便独自在营外待着。

梁常睡不着,跟他一齐守着:“没想到这儿也下雪。”

“嗯。”祁无娄无甚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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